廖凝感到坐在这里有碍儿子和儿媳交谈，默不作声地出去了，随手拉上了门。她倒是来这看过儿子几次。儿子的案子短时间还不会有结果，根据检察院调查的情况，再怎样也要在牢狱里呆上十几个年头，下半辈子算是没了。儿子走到这一步，是她无论如何没想到的。廖凝时不时感慨这个社会有股看不见的魔力，总想把人变成鬼。
  左旋接连抽了几口烟，看着颜玉道：“你瘦了，气色也差了，要注意身体啊！”
  颜玉点头道：“我知道。倒是你在这里面更要注意身体才是。”
  “我这一辈子甭指望了，没有十年是出不去的。我的命运谁也改变不了，你犯不着因此耗着，哪天把离婚报告写了送来，我把字签了，要不你直接向法院起诉也行。再这样耗下去，只是把你害了。”左旋一拐话题道。
  “你为啥老是在这事上扯，就不能说些别的？”
  “我是为你好！其实我们早就该离了的。我这情况，换了别人早分手了。”
  颜玉是不想在这事儿上扯，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坐在沙发里半天不说话。她感觉左旋离她越来越远了。
  左旋叹息几声，望了一眼颜玉，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过没有，我们现在这情况，和离了又有什么区别？在这事上我跟妈讲了，她不会怨你。我落到这一步，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我不怨谁怪谁，路是自己走的，没有谁强迫我。如果不是事出忽然，我们早就离了的，是吗？”
  颜玉说：“我们说些别的好吧？”她想左旋若是知道自己现今情况，还会说这番话？以她的情况，这婚离不离实在没啥意义，说不准自己哪天先他而去。这么想着，巨大的悲凉令她浑身冷飕飕地发麻。
  左旋复又叹息一声，说：“我知道，你不想在这处境离开我，可你要明白，我这一辈子都是这情况了，没有谁能改变我的命运。虽然案子还在侦查，我自己犯了多大的罪我自己知道。颜玉，你还年轻，理智点，回去把我的话好好想想，要不跟爸妈商量，然后咱把手续办了，我也就没啥遗憾了。”
  颜玉不便当面回绝，想想说：“好吧，我回去后跟爸妈商量后再告诉你吧！”
  “我是为你好！”左旋伸手摸摸颜玉的脸，“我现在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件事了。我在这儿很好，你不用为我担心，倒是你要善待自己。”
  颜玉把他的手拿下来捏着。这会儿她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真诚，很多冬眠了的东西苏醒了。两人说不出太多的话，只是手在一块捏着。在颜玉想要说句什么时，左旋又起了感慨，先她道：“我这里说呀，不管男人女人，婚姻再不顺心也要善待自己。善待自己是对自个一种负责的表现。人要是对自己都不负责任了，什么事情也就来了，到头来伤害了对方，也害了自己。而有些错是不能犯的，一旦犯了连回头的路都没了。人这一辈子，要会生活，善待自己，平平安安过日子最好。”说完，左旋松开颜玉的手开门而出。望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颜玉感觉她们是在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