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说不出话来，顾奕章越发失望道“宜姐儿是老祖宗养大了，祖父从小也教导她，你说的那些话让老祖宗、祖父听到了，会怎么说，我们都是在京中长大的，老祖宗、祖父、祖母教我道理，养育我们，我们没有规矩、不孝，那你是怪老祖宗，怪祖父、祖母了？”
  顾奕章对季氏已经不抱幻想，他只能让她有所顾忌，不能让她无所顾忌地毁了顾婉宜。
  季氏是个蠢人，蠢人做事才最可怕。
  顾婉宜从季氏的院里出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走在路上还要装着没事不能被人看出。
  回到自己屋里后顾奕章、顾奕承等在外面，让秋月跟去里面看一下有没有伤着。
  顾婉宜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秋兰蹲下，顾婉宜说了两个字“膝盖”
  秋月便轻轻的掀起她裤脚，慢慢卷上去，看到膝盖乌黑了一块，索性冬天穿的裤子厚，看着没有太严重。
  顾婉宜是被正打在膝盖上的，当时一瞬间很疼，如今也觉得没什么感觉了。
  顾奕承忍不住，闯进来也看见了，心疼得不行，心里的气却没法发泄，气得两眼都红了。
  顾奕章也进来了，过来轻轻问道“有没有伤得厉害？不然去叫樊娘子进来看一下，她也常过府，不会惊动别人的。”
  顾奕承一听就要去接樊娘子，顾婉宜拉住他不让去，脚一时使力，牵扯到膝盖，顾婉宜疼的“呲”了一声。
  顾奕承赶紧停住，回头急道“你别乱动。”
  顾婉宜苦笑道“二哥，我真没事。你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樊娘子进府怎么也会惊动赵氏等人，再说顾婉宜真觉得自己没伤着骨头。
  顾奕章叫秋月去拿药膏来擦，想了想擦伤碰伤的药他那里的好，回去之后要让丫头送些过来。
  擦了药，顾婉宜才记得想起来问他们怎么会那个时候去季氏那里，就这么恰好撞上了。
  她心底里还是想不到季氏会发作她，总以为自己是她亲生的，所有也没有提前找顾奕章他们去救场，秋月在外头就算听到些声音也不敢去立刻去搬救兵。
  顾奕章、顾奕承兄弟来得蹊跷。
  顾奕承抿着嘴不说话，顾婉宜看向大哥。
  顾奕章叹气简单解释道“三弟过来找我，说母亲将你叫去了，说七妹妹在江南时就这样，但凡自己有点子不顺，就和母亲闹，母亲就会把四妹妹、、、三弟就让我们赶紧看看去。”
  顾奕章一开始是不信的，想着会有什么事。但是顾奕琛这样直言不讳地来找他们，顾奕章、顾奕承两人就半信半疑地过去了，想着就当是去给季氏请安好了。
  谁知道、、、
  顾婉宜明白了，至于顾奕琛怎么得到消息季氏会找自己过去，不用说了，顾婉莹在内院，又在江南因为此类的事经常和顾婉锦闹矛盾，这次张家大小姐的帖子一来，恐怕顾婉莹就已经猜到了顾婉锦会如何。
  其实顾婉宜猜的没错，顾婉锦现在不敢惹顾婉莹了，顾婉莹也是没想到她会挑顾婉宜下手，还以为会挑顾婉如，顾婉莹想这样的话顾廷峥知道了，依对季氏的一贯印象，季氏绝对讨不了好，没想到季氏顾婉锦居然更气顾婉宜。
  顾婉莹想想也好，干脆让人将顾奕章两兄弟叫过去看看他们母亲是什么德性。至于顾婉宜，与季氏母女离心是迟早的事，但是让顾奕章兄弟对季氏失望算是顾婉莹的意外之喜了，也算报了这些年季氏打压她的仇了。
  这一连串布置简单得很，季氏轻易入套，顾奕章两兄弟也明知道顾奕琛故意引他两去的，季氏被两个儿子撞见最难看的一面，却不能说冤枉。
  顾婉宜已经觉得没法理解季氏和顾婉锦的脑回路了，顾奕章两兄弟也是，只要想明白这一串，心里对季氏就越失望。
  秋兰捧着一个大包袱回来，看到叶苗儿几人都在屋外廊下坐着，有些奇怪。
  “都凑在这里做什么，姑娘回来了没有，不进去伺候姑娘。”
  叶苗儿上来接过秋兰手里的包袱，低声同秋兰道“姑娘从二奶奶那里回来，好似出了些事，姑娘有些没精神，不让我们进去，秋月在里头呢，章大爷和承二爷也在。”
  秋兰听了忙走到门口，在门口问了声“姑娘？”
  秋月出来招手要她进去，秋兰让叶苗儿将东西先送到侧房去，。
  进去之后见章大爷、承二爷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儿，姑娘也恹恹地躺着，秋兰鼻子尖，闻到了屋里有一股药膏的气味。
  秋兰见过两个爷，同顾婉宜交代道：
  “老太太说姑娘今天要是不得闲就不必过去了，对了，老太太还让我拿回来一件大氅，说是新得的，先给姑娘这件，姑娘要不要看看？”
  顾婉宜点了点头，秋兰出去拿衣服，顾奕章说道“老祖宗有什么好的总是先想到你。要是老祖宗知道你受了这委屈，还不知道会如何。”
  给顾婉宜委屈受的可是季氏，今个儿这事怕有人总是猜到了些，顾奕章担心有人拿到顾老太太那里说嘴，顾老太太护短，到时候恐怕要闹得天翻地覆。
  顾婉宜不担心这个，这种事谁也不会冒险去多嘴，因为只要她不承认，她还维护季氏，谁多嘴谁就有危险。
  幸好她真没什么大事，明天去老祖宗那里应该也没问题，外表不被人看出来就行了。
  平时二哥的话最多，可是顾奕承现在基本都是沉默的，顾婉宜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也是被吓了，现在仍是难以置信。
  其实说起来她和顾奕承可能因为比较小，从小得的疼宠比较多，所以遇事就不能考虑周全，对人不能圆滑。
  顾婉宜也在想，好比季氏和顾婉锦，换做其他人，比如顾婉如，是否就能讨了她的欢心，可以让她满意。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生母，顾婉宜都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因为长远的分离而太淡漠，季氏淡漠，她其实不也是，没有相处的感情，很多事就包容不了，也俯就不了。
  好像顾奕章、顾奕承这两个陪伴她长大的兄长，她对他们的感情肯定比顾婉锦要深得多。
  顾婉宜夜里做了梦，梦里季氏不止一次地动手打她，顾婉锦在旁边笑，被打的疼痛很真实，以至于她梦里都在呻吟、哭泣。
  因为今天出了事，所以秋兰、秋月两个人都在守夜，秋兰一直提着心，夜里听到顾婉宜的哭声就醒了，赶紧推了秋月一把，自己翻起来去看。
  秋兰吓死了，也不敢叫醒顾婉宜，生怕更惊着她，急得不得了。
  顾婉宜自己哭着哭着醒了。
  秋兰轻轻道“姑娘，做噩梦了额？”又低声吩咐秋月去茶炉上倒一杯温水过来。
  她将顾婉宜扶起来倚靠在床头，拿过来一件大衣服披上。
  喝了两口水，顾婉宜冷静了下来。摸了摸脸上还有泪，秋兰去拧了热巾子过来给她擦了擦脸。
  “不知道几更了？”
  秋兰坐在床边，给顾婉宜顺气，听了她的话道“三四更了吧，姑娘再睡一会儿就天亮了。”
  顾婉宜不想睡了，心里有事也睡不着。
  看秋兰、秋月两个还披着单衣，想是两人急的没顾得上裹外衣。
  “深更露重，赶紧回塌上去吧，别着凉了。”
  秋兰哪里能撇下顾婉宜自己去睡，道“我现在也没有睡意，反正也一会儿也快起来了，秋月再去睡一会儿子？”
  秋月也说不要，顾婉宜让她们就算不睡也得去裹件衣服，别着风了。
  两人便去裹了衣服，秋月将灯芯挑了挑，屋子里亮堂好多。
  既然都不打算睡了，顾婉宜让她们两上来，三人挤在一起说说话。
  秋月问顾婉宜膝盖还疼不疼，今天是她陪着去季氏那里的，里头发生什么具体不清楚，但是顾婉宜受罪是肯定的了，她也有些怨自己不够机灵，当时在外头不知道怎么办，季氏是顾婉宜的生母，要去搬救兵好像又不合适。
  后来秋兰知道这事就骂她笨，那时候搬救兵管什么用，姑娘的面子也没有了，秋兰说她当时就应该拼着闯进去，或是弄出点动静来，季氏总要顾脸面，季氏不让她进去就光让顾婉宜进去不久表明了一点，最多事后秋月被责罚，她其实算是老太太屋里的人，怕什么，季氏总不能将她撵出去。
  顾婉宜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事，明个儿有人打听问起二奶奶叫我做什么，什么都别说，就说不知道，也不能和老太太那边说，知道了没？”
  秋月有些不平“姑娘，还是得和老太太说一声，姑娘这么忍着，生生受了委屈，以后要是二奶奶那边还这样，那姑娘如何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