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斯，家里没有冰箱啊，材料放在那？”七杀从地下室外探出头，手里是速冻的牛肉。
  “等一下，我先把火锅烧起来”哈里斯快速熄灭了电脑屏幕，黑色屏幕上倒映着七杀的面孔。
  “我还叫了其他人，等下人齐了就开始吧”哈里斯若无其事地走出来领着七杀向楼上走去，七杀眉头微皱，看向地下室深处的那台电脑。
  破军与别人吃饭永远是aa制，就算是宴会也只会是自带材料的火锅聚会。
  “天天宅在家里也不知道到外面走走”七杀把材料放到桌子上打量着弟弟的新房，准确地来说已经不是新居了，可自从前段时间闹僵之后，他们几乎没有来往，七杀收到哈里斯短信的时候还以为是诈骗。
  “还有别人吗？”七杀疑惑道，他以为这是兄弟两个之间的家庭聚会，可哈里斯还邀请了其它人？
  ……
  “我收到短信的时候还以为是诈骗”贪狼拎着海鲜在桌子边坐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七杀坐在贪狼对面冷声道。
  “问主人，话说你们家没有大一点的锅了吗？连龙虾都放不下”贪狼自来熟地把材料往锅里倒，沸腾的汤水快速平静下来，他挥舞着硕大的钳子叫道。
  “我们家穷，吃不起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食材”哈里斯慢悠悠地说，同时毫不犹豫地快速把龙虾截肢揽到自己这边，脸不红心不跳。
  “等等，哈里斯是你叫他来的？”七杀突然觉得自己的头脑有点不太好用，他们不是竞争对手吗？不是经常在训练场上拼得头破血流吗？这么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吃火锅是闹哪样啊？
  难道说是鸿门宴？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哈里斯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埋头说道“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梦。梦里我们三个聚在一起吃饭聊天……”
  “那个不是梦”贪狼挥着汤勺“确实有那样一幕，当年还在圣殿的时候，你们的家在演习里被毁了。哭着说‘求求你，贪狼大人，帮帮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吧’然后我宽宏大量地说‘啊，真拿你没办法，来吧。当成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
  “别胡扯了好吗？”七杀头上青筋暴起“是你死皮赖脸地要我们住下，还搬出一大堆的理由。”
  “这不重要”贪狼无所谓道“最后你们住在我家里了，这是无可否认的。对吧？哈里斯”
  哈里斯作为主人却难得地保持沉默，静静地看着沸腾的锅，声音略微有点嘶哑“是啊，那时候……千机还在，红姬也还在。”
  ……
  这是三个人共同的伤口，也许是看到七杀和贪狼之间争论有感而发，哈里斯轻轻揭开了这个不愿提起的过去。
  当初还在圣殿的时候，七杀和千机对抗贪狼和红姬，哈里斯半途插入。虽说圣殿中骑士王之争如火如荼，惊险万分，可现在看来都是孩子过家家。
  那种温室中的闹着玩般的你打我一拳我回你一脚，事后喝茶聊天的悠闲从容放到战场上是那么幼稚而可笑。
  罗德里亚海战是圣殿第一次大规模的集团军作战，战斗结束超过半数的骑士永远留在了海上，欢迎舞会上再也看不见他们的面孔。红姬是这样，千机也是这样……他们一路走到现在失去了太多，承受了太多不属于他们的痛苦。这些痛苦仿佛命中注定，谁也无法躲掉。
  “搞什么啊”贪狼咳了咳，仿佛要将沉重的气氛驱散一般挥挥手，透过蒸汽贪狼的脸也微微朦胧“我还以为你是想和我说守望者的事”
  刹那间，气氛骤变，空气中凝聚起莫名的紧张。七杀手一滞，随即不动声色地回答“守望者怎么了？”
  “少来这套了”贪狼摆摆手“你都已经是第零圣殿的人了，装什么傻。”
  “坐在这里没有自己情报网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七杀”
  “知道又怎么样”七杀撇向哈里斯，后者低头捞牛肉片，没有表现出特别的诧异就表明他也是知情的“守望者身为第零圣殿的骑士妄图叛逃，给帝国造成巨大的损失。她就是邪恶的，如果泄露了国家机密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牺牲，处死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你的回答还真是不意外呢”贪狼加起鱼丸放到嘴里“虽然说我也不感兴趣罢了。那种恶心的克隆生物早点死完就好。哈里斯你怎么看？你好像挺中意那种玩意的”
  “我？”话题转到哈里斯身上让他有点意外，在此之前他一直埋头吃东西“我当然……”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哈里斯住的偏僻，性格也不是特别受欢迎的类型，居然会有人这个时间拜访。
  “大概是queen”哈里斯道，跑到地下室，回来时抱着一人高的玩偶。哈里斯终于在圣诞节之前完工，可queen这些天很忙，哈里斯劝说了很久才让她抽出一点时间过来一趟。
  望着哈里斯抱着玩偶极度别扭的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七杀慢慢起身“我去上厕所”
  “这是什么？”门外，queen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超出哈里斯的预料，那种将诧异和惊异强行揉在一起的感觉就是这样，极端的反差让queen精致的脸看上去有点扭曲。
  “过节了，送你的”哈里斯把玩偶递给queen，这个型号对queen来说比想象中的还要大，queen尽力张开双臂可是整个人都陷入了轻松熊的怀抱里，整体看来就好像被大熊抱住的洋娃娃。
  “怎么样，喜欢吗？”哈里斯道“千万不要让斯芬妮看到了，她最近盯得比较紧。我好不容易才哄好她”
  “先不管这个”queen把玩偶放在一边，转过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我又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是关于守望者的”
  ······
  “受人邀请还开别人电脑，你以为自己是詹姆斯邦德？”贪狼靠在地下室的门口，灯光下他的影子延伸到房间里。
  七杀的手微微一滞，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哈里斯的电脑上快速敲击，他眼中倒映着黑白的字母：“和你不一样，我是哈里斯的哥哥。监督他不要走上歪路是我的义务”
  “你的话让我想起了悲痛的过去”贪狼闭上眼睛，仿佛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一般悲鸣“红姬当年也是用相同的说辞删掉了我珍藏的电影和网站······”
  七杀沉默不言，继续尝试破解哈里斯的电脑密码，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他太熟悉贪狼。这家伙思维非常活跃，说的话有时逻辑严密有时不着调，他不像哈里斯那样可以跟得上，踩上点，对他来说不听就是最好的选择。况且哈里斯和queen的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现在的他不能分神。
  “喂，七杀”贪狼把胳膊枕在后脑望着宿敌的后背，眼神深邃透明“你有没有后悔过，为你所选的路和所做的一切？”
  黑色的屏幕在一瞬间归于虚无，彩色的世界占满了七杀的眼睛，他终于猜对了哈里斯的密码“无论你怎么想，我所走的路，一直都是正义。”
  “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朝着深色的天空吐出一口雾气，哈里斯道。
  “我有一个疑问”哈里斯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或者说你希望从我这得到些什么？”
  “······”queen陷入沉默，空气中只有死寂。
  “尼古拉总长都无计可施，我只是一个小小的a级骑士，以我的权势和力量能做到些什么？”哈里斯用嘴平静的语气吐出queen最不愿听到的话。
  queen继续沉默，她知道哈里斯所说的是实情，如果把她熟识的人和与守望者交好的人做一个交集，哈里斯将会是这个交集中最不起眼的存在之一。她为什么要来找哈里斯？又或者她潜意识里希望从哈里斯这里得到些什么？
  “我来替你回答吧”哈里斯在路边蹲下，身边萦绕着淡漠的气息“守望者出了大事，无能力的人无可奈何，有能力的人避之如虎。其他人不愿出手因为会断了自己的政治生命，甚至会危及性命。”
  “但是我不一样”哈里斯凝视着自己吐出的白雾，仿佛在自言自语“如果我牵扯入其中，就会引动美第奇家族的力量。斯芬妮也会不顾一切地动用资源救我。比起第零圣殿的s级们，我是可以牺牲，或者说划入可牺牲行列的人。你是这么想的吧？”
  “不······”queen上前一步。
  “先别否认，我还没有说完”哈里斯举手制止了queen的解释“我知道你想要救α。可比起自己站出来提出异议，你却找到了我，想让我去牵动更多的人，让更多人为此牺牲。我不知道在你的想法里这种行为叫什么，在我的字典里这就是利用！”
  “我利用过别人很多次，也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哈里斯站起身拍了拍冻僵的双腿，俯视着面前娇小的少女沉声“但是我不希望这个人是你，queen。今天的你，让我失望了。”
  “至于守望者，我劝你放弃吧。那是我们赌上一切都不一定扭转的定局。而没有人有义务为别人赌上一切”
  “你！”queen猛地抬起手带起一阵寒风，她的双眸更是结冰一般透着杀意。哈里斯静静地闭上眼，可预料中的疼痛久久没有传过来。张开眼，queen娇小的手掌僵在空中始终没有落下。
  啪！
  响彻夜空的声音，queen的巴掌落下，狠狠打在自己的侧脸，力量之大使那仿佛透明的脸颊红肿起来。
  哈里斯愣住了，只听冰冷的声音在他们只见响起“对不起，孤不该来找你”少女军靴踢踏声决然而孤寂，那个娇小的身影最终渐行渐远，到最后都没有回头。
  哈里斯静静地望着queen离去的背影，一动不动，他背后的黑暗磅礴如海。最后，他抱起那一人高的轻松熊，与那片黑暗融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