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哈里斯独自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中。
  距离圣诞节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窗外灯火通明流光溢彩，大街小巷都响着那熟悉的旋律，欢乐和喜悦的表情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无论在哪种文化背景下何种生活环境中都会演变出节日这种奇异的现象，两个隔离世界中相似点比差异更值得让人深思。
  但人类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不约而同地订立节日并且聚在一起欢乐这是心理学家和社会学家的事情，绝大多数人只需要享受就可以了。至于这一天究竟是神子诞生日还是密特拉的生日没人在意的。
  当然，也有些人是无法沉入节日气氛的，哈里斯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思考下午发生的事情。
  他在和斯芬妮约会的时候第一次遭遇了a级紧急通讯，而且地点还是圣殿骑士团的命脉：巴别塔。虽然斯芬妮将他拦住导致哈里斯没能到场，可事后却也没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发生。
  迎接节日的人熙熙攘攘，守护和平的人目不转睛，一切与往常没有任何不一样，就好像那次通紧急通讯没有传来过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斯芬妮掩护说是芬里尔在前往的途中出了车祸，所以没能赶到。对于不可抗力圣殿的处罚一向是很宽容的，况且美第奇家族在圣殿一家独大，说是车祸就是车祸，有谁敢查？
  哈里斯晚上也尝试打听巴别塔那边究竟出了什么样的变故，让巴别塔向圣殿骑士发出a级紧急通讯。可出乎意料他的情报网完全失去了功效，他保险柜中的卫星电话里存着数十个号码，可是那些号码一个都打不通。
  保密吗······
  对a级骑士都要保密吗？
  就艾辛格现在依旧欢声笑语来看，敌国入侵的可能性基本上可以排除，那究竟是······
  哈里斯拿过电脑打开，熟练地输入数字和密码，顺利接入了圣殿内网，登入讨论区以破军的账号发帖。
  “需要所有关于这个位置的情报，时间范围在今天下午。”
  破军如今在圣殿和执行院地位如日中天，连刚入籍还在培训的骑士都知道这个单枪匹马击杀林浩宇的帝国英雄，他一发帖立即引起了关注，很快就出现大片留言。
  “这里在地图上没有标注，除了打猎的和迷路的人以外不会有人去”
  “但是下午好像被列入禁区了，军队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我当时刚好在附近，出示圣殿的证件都不允许进入”
  “我七舅姥爷的邻居的外甥的大表姐说她听见那里有爆炸”
  “放烟花？”
  “不，我哥哥的弟弟看见今天下午有人在那里上空飞来飞去”
  “有升仙大会为何没有人叫我？可是看不起我大修士？”
  “非也非也，应该是有道友在渡劫”
  “撒旦请求加入战场。”
  “顶楼上”
  “破军大大求抱抱”
  ······
  哈里斯捂脸，会寄希望于这群笨蛋的他才是真的笨蛋。
  看来要探明真相的话只有······
  数十分钟之后，巴别塔。
  哈里斯对着光滑的墙壁整理衣领，他脸上贴着变装用的塑胶和胡子，脸上还有淡淡的妆。圣殿骑士不仅战斗是一把好手，化妆的技术也是职业的。因为毕竟不是有所骑士都拥有战列舰级别的火力，更多人只能活跃利用自己的能力，再加上一点点化妆术骗过守卫和监控，穿过严密的防护取敌方首级。
  可惜哈里斯在这方面没有太高的造诣，他的能力可以轻松骗过监控摄像头，对这方面也就懈怠了不少。
  但今天不一样，他要潜入的是巴别塔，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认识他，尤其是负责仓库保管的守卫，每次听说哈里斯来了都如临大敌。
  仔细望着镜子里的那个有些熟悉的面孔，哈里斯努力改变自己的气质。从杀伐果断的骑士转化为成天站在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守卫着一群号称要献身科学的神经病的混吃等死的警卫······难度蛮大的。
  片刻之后，哈里斯从隔间走出，沿着大脑中的地图低头前进。他沿着平时没有太多人的小路前进，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熟人。
  突然，哈里斯伸手破开身边的一扇门的锁钻了进去，靠在门上屏息静气。
  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门前穿过，两个警卫似乎在谈论什么，由于他们的脚步声很急且说话声音很小，哈里斯只是隐隐听见了“地下室”，“下水道”，“不能触碰”，“烧伤”等几个词。
  地下室？下水道？烧伤？
  地下室着火了？
  这种事情也不至于发布a级紧急联络吧？
  巴别塔在建成之初就有一套完整的消防设备，直接从地下水脉抽水通过管道到达失火地点，只要不是人为纵火就不会产生大规模的火灾。
  那巴别塔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脚步声消失之后，哈里斯再次从房间中走出，沿着墙缓缓前进。他的目的是监控室，当然不是总监控室而是分布在巴别塔各个角落里的分监控室，那里一般是没有人的，只有需要最精细的监控信息时才会有人从相应的区域调走需要的文件。
  他是要从分监控室反向入侵总电脑调出全部监控，巴别塔的监控包含这个地下基地的每一个角落，除非有哈里斯这样能熟练操作电磁的人，否则风吹草动都会被捕捉到以数据形式记录下来。
  突然，哈里斯停下了脚步，眼前的一幕使他被迫从监控的事情抽出精力集中过来。
  被烧毁了。
  整个底层数据库都被摧毁了。
  可以抵抗高温爆炸的大门被融出一个巨大的洞，透过这个洞可以看见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肆虐高温摧毁的惨状：储存数据的主机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满地都是黑色的残渣，巨大的屏幕上是一片虚无。
  就在几个月前这里还是巴别塔最重要的地方，警卫日夜巡逻，数层混凝土和合金将它与外界隔离开来，墙中混杂着雷曼金属和石墨层，就算是龙伯军团和圣殿骑士团联手都未必能把它怎么样。
  但哈里斯可以预见当初发生了什么：爆炸从内部发生，而且炸弹威力巨大，应该是温压炸弹，它采用含有氧化剂的固体药剂，第一次爆炸固体药剂呈颗粒状在空气中散开，形成的爆炸杀伤力比燃料空气弹更强。在有限空间里，温压弹瞬间产生高温、高压和气流冲击波，不仅摧毁了外层大门，喷射的火舌至少有数十米，整个走廊的地面都被烧得漆黑。
  这里是巴别塔最安全的地方，里面用纸和芯片保存着巴别塔所有的重要参数和研究资料，可以说是整个巴别塔的核心。现在它被摧毁了，彻彻底底地。火已经熄灭，身穿军情处军服的男人们在其中走来走去检查是否存在还能抢救的文件。
  研究员们面如死灰，更有甚者哭天抹泪在黑灰里拔来拔去，警卫脸上严肃和凄惨并存，凄凉和压力几乎肉眼可见。大火和爆炸摧毁了所有的资料，损失不可估计。这本不应该出现在巴别塔，巴别塔驻守着世界上最强大的一支军队，到底是怎么样的变故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第零圣殿呢？s级骑士呢？他们都在干什么？怎么会允许让敌人把温压炸弹放进数据库？
  突然，细微而熟悉的声音震动着哈里斯的耳膜，他立即随手打开旁边的房间藏了进去。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一个入侵者，这件事高层对他保密就意味着他不能知道，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违规的。
  “上面怎么说？”空零者问道。
  “议院已经快炸了，有几个年纪大的当场被送进医院现在还在吸氧”创造者回答“太突然了”
  “精灵那边怎么样？”
  “还好，紧急联络很及时，是谁发的？”
  “警卫们都不知道，研究员就更不用说了”
  “先把眼前的烂摊子处理一下吧。无论哪个人是谁他终归是在帮我们”
  “要三凶星过来帮忙吗？那个紧急联络把a级骑士也叫来了”
  “暂时先不用，知情的人越少越好······算了，通知七杀过来，破军和贪狼就算了······我总觉得有点看不透那两个人”
  两个s级骑士的交谈声越走越远，哈里斯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和s级之间太熟悉了，无论怎么样的变装都无法瞒过他们，除非换脸。不过从他们口中哈里斯得到了更重要的情报：
  1：巴别塔确实是出事情了。
  2：在关键时刻有身份未知的人发出紧急联络使s级及时赶回。
  正当哈里斯为自己的舒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猛地怔住了。
  从门上缓缓后退，哈里斯转过身警惕地扫视着这个自己情急之下躲入的房间。和所有研究员一样无比杂乱的桌子和地面铺满各种各样的纸，一个专门用来摆放玩具人偶的豪华橱柜，满是色气的等身抱枕，幽暗的灯光下油腻猥琐的胖子坐在游戏盒中间，望着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伊万迪斯眨眨眼。
  猛地举起双手大喊“我投降，不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