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臻冷漠地望着牢牢卡在自己胳膊上的丑陋鬼头，仿佛这东西并没有像眼睛看到的这样限制着他的行动一般。鬼头的眼睛却像活了一样，在它那对肿胀的眼眶里来回转动。
  而罗渠则照看着人事不省的白文。
  “老白怎么样了？”徐臻吃力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将联系人翻到了于海那一栏。
  “老白想阻止这个鬼东西，结果就被它撞晕了，”罗渠摇了摇头，“以我的水平来看，他也就是晕过去了。”再加上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保不齐还有想逃避的想法。
  徐臻看了一眼罗渠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白，忍不住摇了摇头。“你也去休息吧，”他道，“你现在的样子和老白也差不了多少了。”之前罗渠说自己冷漠，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相处了将近三年，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又有几个人相信呢？
  “对了，有个小姑娘打过云晚的手机，你看一下……”沉默了片刻后，罗渠突然道。他从兜里取出了属于云晚的手机递给徐臻。
  徐臻伸手接过，用颇为别扭的姿势划开了手机的密码。他看了看未接来电，上面的名字赫然是白媛心。
  她和云晚还有联系？
  徐臻皱了皱眉头。虽说随便看别人的通话记录不是很好，可毕竟是非常时期，如果不看，也许会错过什么重要信息……他点开了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最近的一通恰好是今天的六点钟……
  小纸人也探出半个身子，激动地“吱吱吱”地叫了起来。
  “你说什么？云晚是被叫出去的？”罗渠一脸震惊，“难怪我在门上贴的符纸不管用！”小纸人急切地点了点头。
  “可云晚已经死了，她又为什呢要打电话过来呢？”
  徐臻心中咯噔一下。
  他坐在太师椅上，默默地回忆起了发生在实习期的一些细节来。一分钟后，他抖动着肩膀冷笑起来，而他的笑声也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十分夸张地笑出了眼泪。
  一旁的白文却是在这个时候醒了。他睁开通红的眼睛，下地抓住了徐臻的双肩。
  而林沅也款款地走了进来，“徐臻，别笑得像是鬼上身了似的。”她倚在门边，一双美目却是有些飘忽不定。
  “林沅，你老实告诉我，吴天旺的公司里，除了他们拿了你的镜子，还有什么事？”徐臻不笑了，他低着头，声音变得额外冰冷。
  站在一旁的罗渠轻易地看到她的眼睛转动。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她有些颓然地低下头，不复之前的模样了。
  “我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白文，徐臻和林沅都愕然地看向紧闭的换气窗，似乎有些接受不能。“林沅是真的没办法说出来，我来帮她说便是了。”
  白文跳起来推开那扇小小的换气窗，秦线的脑袋就那么从换气窗钻了进来。
  “不进来坐坐？”罗渠试图招呼他，不过秦线却是摇了摇头。
  “小徐，你给我一滴血，我今天就能把那个公司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怎么样？”他嬉皮笑脸的，和以前在实习公司里见到的完全是两个人。
  他这要求一提，是个人都得愣一会儿。徐臻犹豫了三秒，“好，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告诉我你拿这滴血去做什么。还有，”徐臻竖起了一根手指，“全部的事情。”
  “好说好说，”秦线笑得很开心，“就从三年前我接触吴天旺说起吧，那时候我在玄学界简直是个过街老鼠，”秦线说到这里，忍不住咂了咂嘴。
  “三年前，吴天旺在新街的杂物巷子里捡到了奄奄一息的我，当时，他正在为对家养小鬼坑他的事烦恼……”
  “怎么会这样！”吴天旺坐在办公桌后，“张家怎么会知道我下一块要竞标的地？”他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太阳穴，而办公桌前伫立的一坨肥肉则在不停地抹着头上汗水。
  “老板，这……我也不清楚呀，那份文件只有您那里才有啊……”
  “行了行了，”吴天旺不耐烦地挥挥手，“这我又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废话！”他又何尝不知道呢？李经理管的是电脑技术这方面，他说不知道，多半是没什么痕迹留下了。
  “老，老板，我查了电脑里的痕迹了……只有从您这里打开的记录，但从公司里监控来看……”他欲言又止。
  吴天旺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滚出去！不是人为？还能是鬼吗？”胖子哆嗦了两下，忙不迭地跑出了他的办公室。
  待那胖子飞快地逃离了他的办公室，吴天旺这才坐了下来，他撑着额角，看起来痛苦不堪。
  “先生。”沙哑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吴天旺先是被吓了一跳，他站起身来紧张地看了一眼发出声音的角落，才舒了一口气瘫回椅子里。角落里是他在公司附近捡到的流浪汉。
  “先生。”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有人养了小鬼害你。”
  小鬼？得了吧，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有人讲究这些？吴天旺心底笑笑，算了，反正是个流浪汉，自己又跟他计较什么？
  “我知道您不信，但今晚，请您无论如何都不要走平时回家的那条路。”角落里的流浪汉顿了一下，“谢谢您今天的收留和吃食，鄙人告辞。”
  说完，吴天旺的直觉就告诉他，那个墙角已经空了。他站起来，小心地走到那个黑暗的小角落里看了看。
  果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若不是地上还有件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物件在原地，他都要怀疑今天是否捡了个人。吴天旺抓了抓还算茂密的头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原本只是看这个人长得可以，打算笼络几个富婆还钱，谁想到还有这些事。
  他抓起地上那个小物件看了看。
  是个材质晶莹的小八卦盘，既不像玉石，也不像塑料和玻璃，吴天旺捻了捻小八卦盘上的细绳，将它揣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