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臻入定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出租车上了。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才发觉自己被三颗大脑袋围着。他眼皮一抖，忍不住伸出手来，照着三个大脑门子一人敲了一下。
  “后生仔，小嘎，小祖宗！”罗渠阴恻恻地开口，“我说你也忒没良心了吧？我们哥仨守了你仨小时，你倒好，一睁开眼就给我们三个脑瓜嘣，良心呢？”他伸出那只戴着腕表的手来，就开启了一段南北结合的责问。
  徐臻听得一愣一愣的，“嗯，抱歉，没忍住。”他也没去瞅那腕表，歉道得也是一板一眼，比不道歉还要气人。
  头上还有印的其他两人对视一眼，“噗”地笑出了声。
  “我说大萝卜呀，你没看出他还迷糊着么？瞳孔放大得快成猫眼睛了！”白文笑喷，罗渠凑上前一瞧，可不是嘛！只见徐臻的两颗眼珠子果然是瞳孔放得老大，看着教人觉得雾蒙蒙的。却不料他这一凑近了，又是一个脑瓜嘣。
  “靠！”罗渠捂着多了个印子的额头转身走开，可白文却凑了上去，不过他小心地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小屁孩，快跟哥仨讲讲，你喜不喜欢林沅？嗯？”
  徐臻眨了眨眼，“喜……咦？”原本放大的瞳孔又恢复了原状。
  “唉呀可惜呀醒得这么早！”白文一阵捶胸顿足。
  徐臻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我这是在罗奶奶家么？我睡了几个小时？”他扫了扫头上还有印子的三人，眼神有些发飘。
  罗渠摸了摸脑门上的俩印子，道：“现在将近9点，你睡了三个小时。”说着他推了一把徐臻，“小祖宗你可真牛，出租车上入定嗯？就不怕我们把你扔半路上？”
  徐臻挠了挠脖子，“嗯，怕。”
  这天算是聊死了。
  罗渠张牙舞爪的就要扑过来，却被人在背上敲了一记。“多大的人了！”罗渠一僵，随后便规规矩矩地拢了手脚，不再作怪了。他的背后闪出一个矮小的身影来，满头华发在脑后挽成不松不紧的发髻，发间别了一支怪模怪样的簪子，穿着暗紫色未经改良的旗袍，活脱脱一个清朝老太。
  这老太太想来便是罗渠的奶奶了。三人自我介绍了一番，又甜着嘴问候了罗奶奶，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的。
  “哎哎哎，乖孩子们！来，尝尝我今年晒的红薯干！”老太太十分热情地端出一碟红薯干来，照云晚的性子，怕是早就跳起来吵着要吃了，可今天他却先道了谢才伸手拿了一根，等徐臻他们伸手拿第二根时他那根还没吃完。
  “孩子，是不是罗奶奶这红薯干晾得不好吃啊？我可是听小沟沟说了，你最喜欢吃红薯干了！”罗奶奶看着云晚，她觉得这孩子似乎和罗渠所说的不是很像。
  “噢，没有啊……我只是……今天被和这个很像的虫子吓到了。”云晚低下头，一副很惭愧的模样，似乎为他拂了罗奶奶的好意而羞愧。
  “虫子？什么虫子？跟罗奶奶讲讲？”罗奶奶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光是看她的眼睛，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双老人的眼睛。
  “是……是蛊虫，长得和红薯干差不多，一大群一大群的！还，还会喷酸！”云晚还是低着头，看着蔫了吧唧的。
  “哦……你怎么知道它们是蛊虫呢？”罗奶奶还是笑眯眯的，“是听什么人说的？”
  “因为……”云晚突然暴起，一把捏住了离他最近的白文的脖子。“因为我就是放它们的人呀，嘻嘻嘻！”一串清脆的声音从云晚的喉中传出，云晚像脖子断掉了一般，可手还是牢牢地抓住了白文的脖子。
  “唉……我说这孩子怎么身上死气这么重呢……不过，小女娃，能先放开我孙子吗？”罗奶奶摇了摇头。
  那清脆的童音“吃吃”地笑起来，“你孙子不是只有一个……”只见他手中的白文却变成了罗渠，而远远站着的罗渠则变成了白文的模样，那清脆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怎么可能？”那“云晚”惊讶不已，“我明明抓的是白文，怎么会这样？”
  “因为我们早就知道你不是云晚了……”罗渠一脸悲戚，“在你假装他的模样和我们汇合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还记得你挥开白文的胳膊吗？真正的云晚是不会那么做的。如果我们三个架在一起，独留云晚一个的话，云晚不会无动于衷，一定会从后面架住白文的脖子的。”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曾经帮云晚算过一卦了，他的死期，就是今天。”说着一根桃木钉就扎在在了“云晚”的心口。
  那清脆的声音发出一声惨叫。
  罗奶奶摇了摇头，“看，我说过吧？放开我孙子安全的反而是你。”
  只见“云晚”的肚皮一阵鼓胀，猛地爆炸了。一个头戴沉重苗族银饰的小女孩从那炸开的部位狼狈地滚出。当她停下来，一老三少才发现小女孩的肩部有一处刺伤。她咬着嘴唇，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合年岁的愤恨。
  “你竟敢刺伤我！”小女孩一身靛蓝色的苗族传统服饰，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浑身金色的蝎子一抛，那蝎子在半空中炸开一团耀眼的金光。“你给我等着！”
  待金光散去后四人定眼一瞧，那小姑娘已然没了踪影。徐臻心中一急，她要是跑了，自己去哪里寻人？刚要追出去，却被罗奶奶拦住了。
  “别追了傻孩子，”她虚虚地抓住了徐臻的手腕子，“你追不上那小女娃的。”徐臻停了下来，心中纳闷，凭他如今的脚程，怎么会追不上一个受伤的小姑娘？
  “先不说她跑得有多快，首先，你就不是个能逮得住她的。”罗奶奶用另一只手在徐臻的肩上摸了一会，竟然扯下一只和他衣服纹路一模一样的小虫来，若不是它一阵挣扎扭动，徐臻还以为罗奶奶从他衣服上扯了根布条呢。
  “看看？”罗奶奶笑眯眯的，“这是拿来定位的虫子，我要是没给你拿下来，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