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还活着吗？吱个声？大姐！”
  我在朦胧的睡意中听见有人在喊叫，感觉身体上又硬邦邦的东西在捣鼓，后背有点酸痛，腿脚发麻，翻个身继续睡，脸感觉很冰凉，枕头很硬，像是夏天枕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感觉，今天这床怎么这么变态。
  “醒醒，快腾个地，我要打扫卫生，大姐，麻烦您，挪挪地去睡，！”
  我靠，是谁这么没完没了，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吵个不停，这哪有什么大姐，不管了，瞌睡重要，只要地球一时半会不毁灭，我就睡他个天昏地暗。
  “大妹子，感情好，你给咱们留点面子好吗？怎么睡大马路上，也这么踏实，唉！你再不起来，我就喊城管了！”
  我挣扎着，极不情愿地挣开眼睛，看见一双脏兮兮的男士运动鞋，再看是一味穿着黄色反光背心的大妈，手持扫把和簸箕，在我身旁站着，很不礼貌地望着我。
  我急忙坐了起来，心里想，这是在那？难道又是梦境，我怎么会睡在大马路上。旁边是一个长椅，不对啊，怎么这会我就变成这样了，真是有辱斯文啊！刚等我坐到椅子上，大妈扫了扫我身底下的睡过的地方，指着椅子旁的编制袋里装着的一打喝过塑料空瓶子问我：“这东西是你的吗？收好了，别影响市容！”
  “我哪有这东西，这是哪来的垃圾，给你拿走吧。这还有着一堆破烂衣服，你也拿着去吧！送你了。”
  这位大妈，丝毫没有客气，拿着东西就离开了。我还在纳闷，为什么我会睡在地上。
  “李唐，醒了啊！你这大方的，把你辛辛苦苦捡来的瓶子就这么送人了，你靠什么生活啊！忘了告诉你，你现在是一名标准的拾荒者，说难听一点就是一名乞丐，就是你以前见过的那种向你伸出他们脏手的人，想想以前你是对他们的，现在你就是，想想你以后的生活吧！”
  九卦给我传递信息。真搞不懂，这外星人到底是何居心。
  “九卦，你这也太独断专权了吧！你把我变成乞丐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把我变成一个女人，你这也太不给力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给个破碗，拿个棍子，在街边一躺就可以自己当老板了？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我抗议！”九卦没有啃声，像是消失了一般。
  “哈哈，给你个女人身体，这就是对你最大的赏赐。你想想，一个沦落街头的妇女，这能勾起多少人的同情心啊！我没把你变成残疾，或者是其他的变态存在就对你是最大的仁慈了。现在你终于自由了，可以无拘无束，想干什么，都没人管你了！这就是天不管，地不收，还不好吗？什么是生活，这就是，在你极端困苦的时候，就算你自命不凡，才高八斗，你又能怎么样？现在我给你这么一个机会，你完全可以凭借你的智慧改变你现有的状态啊！我不敢保证，你能在这种环境里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至少你是智慧的，这就够了啊！你现在就是一穷二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就算是一种极端的人生体验吧！我相信以你乐观自信开朗的态度，肯定会有所改变。不和你多说了，未来你的马上要醒了！你先自己玩着吧！”
  怎么办？认命？我就不信凭我的能力，我会就这么一直沦落下去，我要生存，我要活下去。既然已经没得选择，那么我就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了。
  看着这夜色下的城市，一阵凉风吹过，我抖了一下身体，感觉肚子有点饿，先解决吃饭问题再说。
  毕竟是清晨，天变的蒙蒙亮，街道少行人稀少，但都是很匆匆，偶尔有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路过我身旁，看我的眼神有点神神叨叨的样子，然后在我身旁加快脚步走过，莫不是因为我是乞丐的缘故。我在心里骂道：“这些杂碎，真是势利眼，我这不就是穿的有点脏而已，一没偷二没抢，何必像防着坏人一样躲着我，真气煞我也。”
  走着走着，我感觉肚子越来越饿，民以食为天，这会我真体会到这种辛酸了。
  不一会，马路上的人多了，大家都大步流星地走着，那些边吃东西边走路的，一看就是上班族，看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汉堡包，我馋的直流口水，没办法，只好忍着了。
  这时一个小女孩系着红领巾，她冲我跑了过来，双手里捧着一盒庄园压缩纯牛奶递给我，笑嘻嘻望着我，样子真可爱。我在片刻犹豫之间，手伸了出去，接过了牛奶。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去公交站台，我看见一个年轻时髦的妇女，摸着这个女孩的头面容和蔼地给她说些什么，我估计是夸孩子做的好，做的对。
  我在想，作为被施舍者，我对他们这样的施舍者来说是相互成全，是不是会有一种家长通过我教育了他们的下一代要么是有爱心，要么是绝对不要沦落成我这样的。反正无论是正面教育，又或者是反面教育，我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我拿着手中的牛奶，不知道是该报以何种心态？感激小姑娘和她妈妈的爱心，抑或是他们对我这堕落的一种包容的纵容。我在想，如果我不懂得感恩，也不理会人们的同情心，那我还会在意别人的施舍吗？
  当甘甜的牛奶的醇香抵达我的肠胃时，我不再思考，我只感觉到有了一丝对饥饿的慰藉。
  显然这一小盒牛奶对我这个成年人来说，无益于杯水车薪。
  当我来到一家理发馆的门前，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着实也吓了我一条，原来人也可以沦落到这种衣不蔽体的地步。
  头发是乱蓬蓬的披着，油垢是自然的护发素，只能看见眼睛在转动，脸型还算是瓜子脸，只是皮肤是自然色的黑黄相间，竟然还有一直塑料耳环挂在耳朵上。身材发福，走样，穿着一件低胸针织羊毛衫，根本看不到它本来的成色，一条尼龙带着的围城的超短裙，我试着把这黑黝黝的大腿往镜子前一摆，一双红色高跟鞋，修长的大腿，就这样呈现在我眼前，我满意地笑了笑。
  “哪来的疯婆娘，滚远点，别照脏了我的镜子，你都这样了，还有脸照镜子，啧啧！真不害臊。”
  一个梳着小辫，油光满面的小伙子冲我嚷道。样子怕怕的，像是我玷污了他的店一样。
  我没有生气，故意扭动了一下腰肢，轻蔑地瞪了他一眼，回骂着：“下流的胚子，老娘心里乐意，你管得着吗？有本事你把你镜子收起来！”
  他拿着扫把怒气冲冲地要赶我走，他身旁的一个小姑娘揽腰抱住他说：“算了吧！好好的跟一个疯婆娘生啥气，犯不上。就她那样，估计自己就把自己丑死了。”
  “小姑娘，嘴巴放干净些，你说谁丑？老娘这是风韵犹存，你不要给这人渣当女朋友，小心他玩了你，最后抛弃你，到时候你还不如我！哈哈哈”
  我这是彻底放开了，既然我是人们眼中的疯乞丐，何必要装起这莫须有的面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谁能管我，谁敢惹我，我想骂谁就骂谁，反正这又不犯法。谁会给跟一个乞丐计较，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