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变故太快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冲向寒冰，他甚至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那道影子将他的身体冲向半空，胸口突兀而起的黑色利刃流淌着他的鲜血。
  快速滑动的画面中，他艰难地转过头，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剧烈的疼痛不是来自被切开的胸膛，而是源于内心什么东西崩塌了。
  他悔恨地一掌打在自己的胸膛上，白色的光芒穿过身体，利刃滑了出来，伴随着白洛修长干练的身姿，在空中失去了依托，将要快速下坠。
  寒冰转过身，艰难抉择的脸庞正对白洛，他举起的右手上已经汇集了强大的力量，白色光芒照耀着他们，在半空中如同末世的神。
  但他终究不忍心，一滴眼泪划过脸颊。他将磅礴的力量引向别处，如同坠落的星辰一般轰然砸在地上，溅起无数白茫茫的尘埃。
  他们的身体同时坠落。寒冰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伤痛再难以支撑身体站立起来，黑暗逐渐吞噬整个世界；白洛的身体倒在废墟之中，没有人再投来目光，也没有人看见她眼角划过无声的泪滴。
  那一刻她多想大声呼喊，她更宁愿寒冰制造的力量撞击在自己身体上，死去的结局比活着面对受伤的心更加让她心安，但寒冰没有，他让自己活了下来。
  寒冰，对不起。她无法哽咽，只能用无数颗泪滴表达自己内心的伤痛，因为她的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寒冰在半空中下落的时候，身体上突然浮现出一层紫色的烟雾，它们比晨曦更加微弱，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紫色的烟雾汇聚成人形，妖艳的林歆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忧伤的眼神包裹着怀中的寒冰。
  他的气息微弱，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此刻只剩下了内心的悔恨。
  “抓住他！”
  所有人都在震惊之中，祭月命令手下一息尚存的帝魁和火魁。他们支撑着艰难的身体站起来，越到半空，冲向林歆。
  “拦住他们！”克劳迪娅尖锐地命令，然后和米亚一起，冲了过去。
  青凝雪担忧地凝望着半空中的人们，脑海中一丝游离的力量闪过。
  然而林歆突然抬起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冲过来的所有人。天地间游荡起紫色的光点，侧面望去，才发现那些都是尖端正对对面的所有人。然后它们飞快地划出，紫色的光线侵占整个视野。
  就当所有人调动力量将身前的匕首打碎时，它们化成了紫色的烟雾纷纷扬扬遮蔽视线，当烟尘散去，天地间早已没有了寒冰和林歆的影子。
  “祭月，看看你干的好事吧。”青凝雪冷冷的身影传来，人们落向各自选择的一方，望着青凝雪。
  祭月正对她冷漠的目光，表情依旧严肃，尖锐地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呵呵哈哈哈！”青凝雪仰起头大声笑了出来，她摊开双手，在废墟上旋转身体，“看看这些废墟和尸体，我们约定不能陷入人界的战争。”
  “我们早已违背了世界的法则，”祭月不以为意。
  “那是你！”青凝雪竭斯底里地大吼，似乎内心深处的回忆因为面前这个蓝色的躯体而翻涌上来。她难以克制自己冷静。“现在，就让我们看看，谁先找到寒冰。”
  她威胁意味的话语刚落，她的身影转身就变成了几个青色的光点飘散在空气中。随着她一起离开的，还有半空中那个鲜血一般红艳的圣堂翎微。
  祭月抬起头，深沉的苍穹倒映在她无辜的眼瞳中，远处的呐喊传入耳畔，她可以想象那些雪国的士兵正在斗志昂扬地斩杀一只只魔兽。
  图腾的力量已经耗尽，魔兽们失去了支撑心中的信念，面对那些士兵们开始变得胆怯。
  祭月并没有注意到无声消失的克劳迪娅和米亚。一切仿佛重归宁静，但横陈在视野里的废墟和狼藉证明灾难曾经来过，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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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千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巨龙如山体滑坡一般倒下的身体，巨大的烟尘蔓延开来。
  黎明的光穿透那些尘埃，照进他的眼睛里。他身后的傅渺娄突然轻松地笑了出来，黎明来临了，她活着等来了这一刻。美丽的微笑凝结在她的嘴角，胸口剧烈的痛苦夺走了一切的喜悦。
  噬魂开始发作了，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变得缓慢。
  她捂住胸口痛苦地呻吟起来。
  冰千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是……是……噬魂丹……”她难以支撑的身体倒了下去，冰千上前一步蹲下身体将她揽在怀里，皱着眉看着她。
  “什么？”他焦急地问。
  傅渺娄痛苦地说不出一个字，而是艰难地举起右手，给冰千看凝结在指尖已经变成了灰色冰冷的岩石。
  冰千更加困惑，这又是怎么回事？但似乎眼前疼痛的傅渺娄难以给他答案了，她简单地吐出每一个字：“请，请给我一个痛快的，我，我好难受……”
  冰千将她抱起来，迎着黎明的曙光，将手按在她的额头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用所有的力气凝结出嘴角美丽的微笑，在那一抹曙光之下，慢慢化作精美的雕塑。
  冰千慢慢向后退去，凝望着那做雕像，仿佛心中充满了敬意。
  停留了一刻，他向上一跃，划过天空，来到了祭月身边。
  她依旧茫然四顾，仿佛不知道这些残缺的尸体和冒着黑烟的废墟是何物。
  最后她轻轻弯下腰，单膝跪在地上，小手按在那块冰面上，然后缓缓闭上双眼。所有人都在沉默中着望着自己的领袖慢慢的动作，不发一言。
  蓝色的涟漪从她脚下荡漾开去，梦境般的蓝色花朵绽放在废墟之上，空气中游荡着蓝色的光点。晨曦慢慢流转，人们如同置身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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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在贺英尸体上的贺芝早已昏厥了过去，她率先感受到了那股什么的气息，瞪大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地面上如同泛起的水纹一般的蓝色光芒。
  就在她惊异的时候，贺英传来了咳嗽声，然后缓缓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四周，就像梦游初醒在异地一样。
  贺芝无声地趴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从废墟中站了起来，如贺英一般迷茫的神色。
  祭月在一刻钟之后发出一声细小的咳嗽，所有神迹般的画面瞬间消失，梦境撤离，现实降临。
  祭月虚弱地向下倒去，冰千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她瘦小的身体。
  “走，离开这里。”祭月说完就在冰千怀里闭上了眼睛，就像安详熟睡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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