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作者:竹虞菀      更新:2021-04-21 12:05      字数:4746
  想到他那位可爱又可怜的娆公主才经几日的相处就被她教唆得如此粗鲁,娄慕寒本就不太喜欢她,现在听得她如此功利,不悦之感逾渐强烈,可又想自己的命为她所救,方不得已压制了心中的滋滋递增的盛火。
  慕容嫣观人甚微,瞧着他那副要憋出内伤的模样掩袖下笑不可抑,又细细道:“这样吧,我与你两位主子也算相识过一场,你家主子给我的玉佩尚留在此,可这不能算抵押的钱,毕竟情谊无价不是么?所以,桥归桥,路归路,我且不管你与璟轩大叔有何干系,大叔是大叔,你是你,钱……你总得给我。”
  这丫头兜了一圈话,重点依旧还是钱!
  娄慕寒恨得牙齿咯咯作响欲揍人,可暗自摸了摸钱袋,那是囊空如洗徒留一张欠条呀?
  心中不禁发出哀嚎,殿下这次可真是坑苦了他,仓促下也不给他点粗细就被打发来了,偏偏碰上的又是这死丫头!
  “大掌柜说的在理,慕寒定会尽快悉数奉还的。”
  她是晟王妃娄慕寒很清楚,可那次暗中查探的结果……细细打量着璟王,愕然下再瞟了眼慕容嫣,心中似乎压着一块沉石。
  轩辕璟似乎还不知道晟王妃的身份!
  “大叔,人弃我取,可有何不妥?”慕容嫣礼貌性地发话了。
  面对她这种牺牲小我,成全大局的壮举……璟轩猝不及防地抖了抖,丫头言下之意是暗讽他冷血无情,若不是她出手相救两人,也许二人怎么落魄个法还不晓得呢!
  越想越是汗岑漓漓,看似简单的事情,实际从开始就落入了虎口!
  “大掌柜条理分明,无何不妥。”
  “那好,既然你现在也拿不出钱了,那么从今日起,你就跟着璟大叔在我堂内做事吧,吃的喝的随意,如若你家主子寻来自然是好,趁早还通你二人的债我高兴还来不及,若他们不来,你们就做到把钱还完为止,利息嘛……我就发下善心,暂且不算你们的。”
  “你!”
  “慕寒可是不愿意?”
  娄慕寒恼怒,想他乃堂堂玉树临风的轩辕太子的近身侍卫,竟然沦落到给人斟茶递水的尴尬境地,心有所不忿,可身上的使命之重,璟王这模样看来一时半晌的也不会跟自己走。
  心有余虑下,不甘道:“小的愿听凭掌柜差遣!”
  慕容嫣瞧着这二人,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二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可她不欲道出。
  至少,有璟轩这颗香饽饽在此,她的应月楼才能日进斗金。
  娄慕寒目送着慕容嫣出门,立马悄声道:“璟王……”
  “娆儿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放心,皇兄那性子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去那不毛之地!等皇兄气消了,自然会放了娆儿的。”轩辕璟突地抓着他的手,道:“倒是你,来的正巧,你说上次安定候府查探有疑,待会定要与我详细的说下!”
  娄慕寒急得团团转,轩辕璟却还是一门心思着如何寻找线索,立地沉了脸,气恼道:“璟王,公主的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若逼急了她只怕会以死明志,现下绒族又不断进犯,皇上龙体又日渐……”茶阁间,他四顾无人又道:“皇上的安康最近总是反反复复的,太子殿下又不肯娶妃延嗣,而今你却私下逃走,你们这么一气他……这不是让皇上旧疾加重吗……璟王,属下恳请璟王尽早回轩辕,太子吩咐过我,若璟王不从,他便……”
  “他当如何?这小子与娆儿倒是一个德行,总喜欢要挟我!娄慕寒,你若想我早些回去,那便给我日夜盯着安定候府!若查不出丁点消息来,你也别想回去!”轩辕璟咬咬牙道。
  “可是……战情告急啊,璟王!殿下已经日夜鞭程去了雪境,殿下纵能力挡贼寇进犯,可若得璟王协助,必定如虎添翼!璟王行事不可再如此鲁莽……”
  娄慕寒神色焦急慎重恭顺地跪地,不像是编排之意,轩辕璟当下便开始犹豫起来,可又突然道:“绒族自三年前已被我轩辕,黎国击退,何以现在又肆无忌惮地来扰?难道……”
  思忖半晌后,方悠悠道:“只怕有人故挑事端!你且起来,我现在有一法子,只需你去一个地方,相信能解一解窘境。”
  娄慕寒大喜,依顺的听着他道来。
  “哼!市井之徒的恶言你们竟也听信!”
  朝堂上,随着一声震怒,朝中群臣大气不敢出,面面相觑摇摇头,望着琰皇怒不可遏的样子一时又想不出法子,顿时个个面露窘色。
  地上碎屑荒杂,无人敢拾起。
  “这些话简直是无中生有,懿安郡主岂会是沐氏余孽!”墨琰顿然起身,又坐下,最后踱步至朝堂中,瞟了眼慕容恪道:“安定候,现在有人瞎编乱造说你的女儿是余孽,朕看你至使也不说话,难道你就这么由着他们凭空抓影妄言揣测朕的儿媳吗?”
  慕容恪怔了怔,面露难色却坚定道:“回皇上,清者自清,臣念先妻贤惠有德,气雅志纯,臣的岳父也算是曾经辅佐过先帝的功臣,虽然名不经传,声望不大,早亡留下婉儿一人……父女二人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婉儿她……更是蝼蚁不敢踩踏过的性子!”他面上沉重,不愿忆起过往苦楚的样子:“他们又……如何说得微臣的女儿是沐家之余孽?先妻虽则亦为沐姓,可怎能将两家并为一谈?还望圣上明察!”
  “哼,慕容将军如此说倒是在理。”此时,苏相微微扬起笑脸,眯着眼道:“可是沐婉儿的先父却未曾出现过,若是真有此人,何以墨氏青史没有他的记则?”
  一言道尽,殿中嘘声不已,一浪依着一浪。
  有人道:“苏相说的没错,沐婉儿的父亲……别说我们这几个为数不多的老臣,就连太后娘娘也没见过,此人却是来历不明。”
  “圣上,沐家造反一事虽然早已尘埃落定,可当年剿党太过仓促,恐有漏网之鱼,不如及早查明,斩草除根为好!”
  “皇上!虽去了根而草未净,必定会贻害黎国!那越国虽已灭亡,可若沐家余孽一旦还在,必定沆瀣一气鼠狼相投!”
  转瞬间,朝上言行一致,苏相满意地笑了笑。
  宋太傅捋着白胡子,与苏相同为一首,以闪电之速瞥了眼墨晟枫,墨晟枫不语,如松般直立,眸中如炬,这般器宇轩昂丰神俊朗的气息,硬是让这老头暗暗佩服。
  旋即附道:“琰皇,臣认为这个时候仓促定下晟王妃是沐家余孤极为不妥!虽则井下之言并非空穴来风……皇上理当避嫌需明镜高悬,及早查明维可……臣附议苏相之言。”
  苏相暗中诧异难得宋太傅与他同仇敌忾之样,然想到宋妘己,思忖这老头的意思,心中一哧不以为然。
  墨琰气恼,想不到这老东西竟在此刻与那老奸巨猾的苏相同为一气,面上堪堪露出不虞。
  “枫儿,她可是你的王妃,难道你也觉得朕有必要查探下去?”
  这会,墨晟枫似乎料到太傅与苏相二人的意思,回道:“回父皇,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若也掺和进去的话就算理再多也洗不清嫌疑,慕容嫣是儿臣的王妃,儿臣理应相信王妃。”
  墨琰听完,心中掠过一丝欣慰来。
  墨晟枫转过身来,细长的幽眸正泛着悠悠的光彩,又道:“如果王妃是沐家的人,本王……定会清理门户!”
  墨琰骇然,脸色几经变换,苏相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眼内有精光流露。
  墨琰又怎会不知道这是苏相的阴谋,他这是为了苏霜的死耿耿于怀而欲置慕容嫣于死地!
  可枫儿却不知情,想到对沐婉儿的承诺,他却不知道该怎么与墨晟枫开口,当即焦虑不安起来。
  这时,傅安匆匆的进来,神色急促,墨琰瞥见他手上抱着一只鸽子,不耐烦道:“何事如此仓促?”
  “皇上……”
  傅安将信递与墨琰,放走了鸽子,墨琰细细看后脸色遽然又是大变,立刻道:“晟王妃一事暂且搁置,无事散朝!”
  众人显然很诧异,心道能有什么比得上余党之急,可瞅着皇帝这般猝不及防的震惊,隐隐觉得事态不妙,当下又都有条不紊地退去。
  苏相和宋太傅,慕容恪等人怔了怔,墨琰望着他两道:“枫儿,安定候,你们且留下。”
  那老狐狸听得皇帝让他走的意思,愤愤不已,却还是乖乖的离去。
  然而出门片刻,转身之际便偷偷地拐了个地方,“你速速将这封信交给旦王!”
  “诺!”
  墨晟枫回到府中让管家速速收拾妥当,只吩咐王伯:“我去几天便回来,若王妃问起,就说本王去寻医经下落!”
  他回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王伯瞧着他匆匆地疾色,大致揣摩得出所为何事,正替他有些担忧之时,望见门外徒步回来的慕容嫣二人,未等他说话,慕容嫣倒先问:“王爷这是去哪,何以走的那么急?”
  “王妃,王爷说他打听到医经的下落,需要几天的时日……”
  “哦?是么!”
  慕容嫣哦字还没讲完,留下了“么”字的尾音,嗖一下不见了人。
  两人的衣角还留着她离去荡起的余风……
  “王妃……”
  程昱骇然,这王爷已算是匆匆了,王妃竟也如此匆匆,微微发白的眉上不禁一蹙,又渐渐化开似欣慰道:“年轻人哟~但愿你们能……死丫头,妳老看着我做什么?”
  藏鸦好奇道:“但愿什么呀,王伯,王妃去追王爷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程昱恨恨地敲她脑袋:“废话少说,赶紧去干活,那几位妾侍可是等着你伺候呢!”
  藏鸦口中嘟囔着,“王妃……都怪你,非要整几个女人回来……呜~”
  轩辕国都,雪境内。
  大雪纷纷扰扰,皑皑苍穹下烟雾茫茫,茫雪中飘来时而断断续续高昂的声音,时而连绵起伏。
  云海之间难得露出一缕阳光,海平面正有粼粼金光闪耀,海上正有人泛舟而来,小兵大喜,惊呼道:“可是中都来者?”
  来人似乎在点头,小兵激动地差点扔下军旗。
  轩辕子曦此时正巡视着三千将士,眼中一片肃杀之气,独有的浑厚嗓音正震慑三军道:“左军,中军,右军听令!虽然绒贼被我们暂时击跑,但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并非池中之物,非我族类者必诛之!”
  一言抑扬顿挫,激奋高昂的陈词,三军将士高声震道:“绒贼不死,我等绝不还家!杀!”
  天穹间,热血澎湃的男儿气概在徐徐萦绕着。
  那名驻守海边的小兵匆匆来报:“殿下,中都来报!”
  轩辕子曦摊开那折子,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子曦又细细再看,倏然玉脸纾解,大喜道:“果然还是皇叔的法子好!”
  将折子合上,亟不可待地起身往帐外走去,高兴地吩咐着小兵道:“传令下去,今夜,我等可以豪饮一番,那绒族估计也没那够胆再来击扰!”
  “可是殿下,绒贼还在境外蠢蠢欲动……只怕……”
  “你们大可放心,父皇已经加派了军将,我相信不日便能与我们汇合!”
  众将士先是吃了一惊继而犹豫起来,但禀见他神色高兴,心中才笃定了他的话,因着奋战了好几天才将绒贼逼退至境外,他们此刻都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累!
  此时听得轩辕子曦这番吩咐,纷纷将一直提着的心稍稍落下,手中的红缨枪依依卸下,高兴地前呼后拥般。
  过了半晌,子曦瞥见那悄然离去的背影,脸上赫然挂了一丝笑意,剑眉倏然一挑,喃喃道:“战神晟王……呵!本太子拭目以待!”
  犹自怀中掏出用红帕子包裹的细物,赫然一只丝绣的紫色香囊呈现,那香囊虽然做工粗陋,样子似乎是还没来得及绣完。
  想到那时慕容嫣气得要跳起来的模样,挂在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那香囊本是送给子娆的,可惜走的仓促,子曦瞧着她细心绣纺的模样还有几分可爱,也不管她将赠以何人,便顺手拿了去,气得那丫头险些头冒乌烟。
  身旁的将士很少见他笑得如此高兴,于是笑道:“看来我们的太子殿下之所以不肯成婚,是因为有了心上人了,哈哈~”
  子曦眼神一甩,虽然目光凌厉,看起来却是那样的亲和,众将士倒也与他畅饮的无比欢快。
  连翻的畅饮,有的已然呼呼睡下,子曦脸色微微浮上醉意,口中酒味浓烈,摇摇晃晃地甩开搀扶他的手下道:“不用你们扶……本太子会自己走回去……”
  话还没讲完,竟一头栽了过去,手下大呼:“你们快些过来,将太子殿下扶进去,殿下醉了……”
  不远处,一人伏卧在冰天雪地中,手中端着酒瓶大口大口地灌酒,眼着于前面几个人将轩辕子曦搀扶进了帐篷,两眼滴溜滴溜地转动,“你们且喝,我嘛……先去放个水!”
  与他对饮的几人听了哈哈大笑,“去吧……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帐内,烛火通亮,几个影子忙进忙出的,时不时又传来轩辕子曦酒后的胡言,适才那借意解手的人在外暗中观察,瞧得轩辕子曦酒醉不似有诈,当着雪亮之夜便偷偷溜走了。
  “殿下,他果然是奸细!”
  “记住,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今夜你们继续守候,若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轩辕子曦运用内力将酒气逼出,只见指尖处缓缓有白烟冒出,想了想又吩咐道:“你们拿着这个,若敌进犯,就点燃这个!”
  将士得令,速速退了下去。
  夜,静得出奇。
  天星璀璨,散发着熠熠之辉,北边极地之处,偶有五光十色的异彩呈放,绚丽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