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就这样歪在沙发里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醒来已是早晨九点。
  他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昨晚自己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此刻客厅很安静，没有一个人，丈母娘和笑笑都还没有起床，厨房飘来阵阵熬粥的香味。
  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件整齐崭新的t恤，放在一个印着阿迪达斯（adidas）的手提袋上面。
  这应该是买给自己的。丈母娘家现在一共四个人，只有自己是男生，也只有自己穿阿迪达斯（adidas）的t恤。
  赵昊已猜到厨房做饭的是谁，他站起身把身上破烂的t恤脱下，把新的t恤换上，慢慢的朝厨房走过去。
  他的脚步很轻，轻到叶小萱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只见她穿着浅粉色的半袖睡衣睡裤正在做早饭，莲藕般的半截手臂和小腿露在外面。
  他就这样默默的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忽的想起一句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qiu)蛴(qi)，齿如瓠(hu)犀(xi);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时不禁看的有些痴了。
  他不是因为眼前女人的美而痴迷，而是因为眼前的女人让他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看不清，哪个才是真实，哪个才是虚幻。
  “妈呀！吓死我了你。”
  叶小萱正巧回身取东西，被默不作声的赵昊吓了一大跳，惊吓的摸摸胸口道。
  “衣服换上了，还合适吧。早饭马上就好，等粥熬好，再煎个鸡蛋就可以吃了，你饿了吧。”
  叶小萱上下打量他几眼，微笑着问道。
  昨天打架的事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叶小萱笑的无事人一般，说话语气很自然随意，一如蛮要好的两口子。
  赵昊默默看了微笑着的叶小萱一眼，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口，顿了一顿道，“还不饿，你慢慢做，不着急。”
  说完便又走回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你先去洗漱吧。饭好了我叫你。”叶小萱又乖巧的在厨房说道。
  “恩。好。”赵昊随口应道。
  在沙发上干坐了几分钟，赵昊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心里便想：这是叶小萱在向他示好，从茶几上的新t恤，再到精致的早饭，意图很明显。
  饭不大一会就好了，赵昊也洗漱完了，两人对面而坐。
  赵昊低头看一眼桌上的早餐，有稀饭，有煎蛋，有香肠，还有面包片，一碟小菜，很丰盛。
  “就我们两个人吃吗？妈和我妹呢？我去叫。”说着就欲站起身去。
  “哎.......别叫，让她们多睡会吧。一会起来了，我再给她们做。”叶小萱阻止道。
  “哦。”赵昊有些惊奇的看她一眼，闷闷的回了她一句，坐回桌旁默默的吃着早饭。
  要知道平时叶小萱很少做饭的，今天不光做了，还居然有耐心的等着没起床的人在给做一遍。虽然只是煎个蛋，但这依然不符合她平日锅都不想洗的懒散性子。
  气氛有些许沉闷，赵昊只是低头吃饭，一句话不说。
  几分钟后，叶小萱一声“对不起”，打破了彼此间的宁静。
  看着只顾低头吃早饭，闷不作声的赵昊，又看一眼他脖子上的几道刚结痂的抓痕，叶小萱咬咬嘴唇，愧疚说道。
  ........
  赵昊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又继续低头慢吞吞地吃着碗里的稀饭。
  他不是不愿意说。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也许，又无话可说......
  “别生气了，好吗？”隔了一小会，叶小萱嘴一瘪又道，眼巴巴的看着赵昊脸上的表情变化，又撒起娇来。
  “我不该打你，你原谅我，我以后一定改。”
  看见赵昊的脸色依然没什么变化，叶小萱又赶紧表起衷心，举起右手，伸出三根发誓道。
  女人的手段不外乎就那么几种，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察言观色看光说没起什么作用，眼珠骨碌碌一转，连忙又采取别的招式，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半蹲在赵昊面前，左手抓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着，右手又一次指天发誓：“好不好嘛！我一定改。”
  还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许是被缠的烦了，赵昊终于有了反应，眼皮轻抬了下，眼睛眨了眨，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道：“这是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叶小萱赶紧补充下半句。
  “嗯，赶紧吃饭吧，稀饭都凉了。”赵昊淡淡道。
  “嗯。”叶小萱重重的点点头，跑回桌子旁坐下，一脸开心雀跃。
  那是叶小萱第一次和他动手。
  当时赵昊也还没有想到要离婚，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做任何事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更何况一辈子的婚姻，既然选择了，既然她都道歉了，他便不打算计较，只是心中却并没有小夫妻重归于好的那种欢喜。
  他又再抬头看她一眼，深深的一眼，眼眸中一片清寡冷漠与疏离。
  叶小萱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眼神，只顾心满意足的喝碗里的稀饭，如果看到，她就能感受到这个眼神的含义。
  也许，她还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比如隔阂。
  几年以后，当两人在民政局办理了离婚，形同陌路时，叶小萱才猛的想起她并没有像当时信誓旦旦说的那样，最后一次和赵昊动手，反而在以后的光景里愈演愈烈，最终让两人走到了婚姻的尽头.
  当然，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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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个事。”赵昊已吃完早饭，正靠在椅背上抽烟，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到昨天要问的钱的事。
  “问吧。”叶小萱边吃边道。
  “家里的钱是怎么回事，我妈收拾衣柜发现的，打电话和我说有几十万。”
  “你说这个呀。”叶小萱停住手上吃饭的动作，“是我妈的钱，那次来看我，放在咱们家的。”
  “那为什么不和我说。”语气稍微有一些责备。
  “我妈以为你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这么多钱放在家里，怕你和妈担惊受怕，所以不让我说。”叶小萱解释道。
  “我知道你妈的事，听到过一些。我妈被吓的不轻，以为我干什么坏事了，抢劫了还是怎么的。”
  对这个解释还算能理解，赵昊也不想在探究。
  其实他心里对这件事的真实感受是，丈母娘不信任他这个女婿，所以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家里有这么多钱。如若不是防他，刻意叮嘱过叶小萱，叶小萱怎会闭口不言。
  她是知道他知道他妈的事情的。既然知道，又有什么可担惊受怕的。
  当初第一次听说，还是她专门问的他，问他会不会在乎她妈是道上混的。赵昊回答说不会，我是和你过日子，你妈做什么，与我无关。
  不过他不会说破心中所想，只是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淡淡道：“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要先告诉我一下，以免造成什么误会。毕竟我们是两口子，有什么事，还是要有商有量。”
  “嗯，我知道了。”叶小萱重重的点点头。自己昨天打人家的愧疚心理还没有消散，便分外好说话。
  “那我打电话去了，不然我妈会很担心，我跟她解释解释。”赵昊扬了扬手上的手机。
  “嗯，去吧，我也去洗碗了。”说话间这么一打断，再低头看看碗里没喝完的稀饭，叶小萱也没什么想喝的欲望了。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王超，叶佩佩，牛犇中午也过来了，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有丈母娘这个大boss压制，倒也其乐融融，中间没出现什么吵架状况。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做饭有些愁人，因为家里的胖大婶保姆要给儿媳坐月子，早一个月前就请辞回老家了。王超和牛犇依然是换着班跑那辆“黑的”拉活，算是几个人里的忙人。
  叶小萱姊妹并算不得什么贤妻，怕油烟伤到皮肤，最愁做饭这种事，当然是能省就省。所以做饭这事除却王超，牛犇，再除却丈母娘和笑笑。口头上做饭是叶小萱，叶佩佩，赵昊三人换着做，实际上做饭的也就赵昊一个人。
  虽然在家永远是吃现成，现在却一个人做这么多人的饭心里有些落差，但想想马上就要回公司了，也做不得几天了，也便少了计较。
  这次来a市，其实主要也就是在走之前探望下亲友，长辈，还叶小萱坐月子时小姨子和丈母娘来探望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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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下午六点钟，赵昊带着叶小萱坐上了回公司h市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