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魂归故里
  为了尊重父亲的遗愿，父亲的遗体火化后，准备埋葬在老家母亲的墓穴旁边。
  汽车在弯弯拐拐的山路上疾驰，走在最前面的一辆白色小汽车内，二哥手里捧着父亲的骨灰盒，他心情显得非常沉重。走在最后面的一辆敞篷汽车里，则装载着满满的一车五颜六色的花圈。夜越来越深了，耳边不时响起呼呼的风声，还有就是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时发出的“磁磁”声。夜，除了静，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汽车的仪表盘上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茫，在一闪一烁的，我心里不由得一阵悲凉：父亲啊！刚到城里时你身体健康，精神饱满，而如今重回故乡，你却是一把骨灰被至亲的人装在小小的盒子里，抱在离心最近的地方带走。此去经年，物是人非，故乡啊！你的儿子终于又一次回到了你的怀抱，曾经与你有过无数次的离别啊，每一次离别，不是伴随着泪水就是伴随着欢笑。而这一次回来，就再也不会与你分开了。终于永远回到了你的怀抱里，永远和你融为一体。
  而此时，故乡除了偶尔一两声狗叫外，一切显得那么静谧而安详，就像母亲的子宫一样，安全、安心、愉悦。此时的她已张开双臂静候着游子的归来。
  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汽车终于来到了最后的一座山梁上，眼看马上就要到家了，我瞬间点燃了手中的一串鞭炮向车窗外扔去，顿时，耳边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更加显得响亮，接着，一缕青烟在车窗外弥散开来。听到炮声响后，乡亲们一阵紧锣密鼓的锣鼓喧天声也跟着响起来了。
  因为，在我们老家有个传统风俗，乡亲们听到鞭炮声后，才知道我们的护灵队伍马上就要到家了。他们一定要敲锣打鼓地出来迎接。俗话说，死者为大啊。
  汽车终于在那座古老的四合院旁边“嘎”地一声停了下来，此时的四合院像极了睡梦中的婴儿，而她的主人却再也不能等到她的醒来了。想到在那座沧桑的四合院里，曾经上演过无数悲欢离合的故事。不由得令人伤感不已！
  二哥手里捧着父亲的骨灰盒，只见红色的绸缎把盒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一脸凝重地从车上第一个走了下来，然后，他轻轻地向前移动着脚步，生怕惊动了父亲的酣梦。
  听！“咚咚隆咚锵”一阵阵紧锣密鼓的锣鼓声夹杂着零星的鞭炮声越来越近，那是家乡人以淳朴的方式再迎接游子的归来。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啊。
  在家乡，同样为父亲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葬礼。哀乐再一次在故乡的土地上奏响，依然那么哀婉、悲戚、父老乡亲们把整个小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或扼腕叹息、或交口称赞、或沉默不语、或小声低泣。刚油漆过的鲜红色的棺材静静地停放在堂屋里，堂屋的正上方用白纸黑字写着：沉痛悼念父亲老大人，上联是：多感佳宾来祭奠，下联是：深悲严父去难留。花圈在院子里摆放了一层又一层，阵阵山风吹来，卷起黑色的飘带沙沙作响。
  追悼会在几天后的一天晚上如期举行，下午两点过，春风送暖。络绎不绝的人们就开始前来凭吊了。乐队老师们早早地在院子里摆开了阵势：悲沧的音乐声和哀乐声融为一体，时而如万马奔腾、时而如泣如诉。夜幕伴随着悲沧的音乐声，彻底黑暗了下来。追悼会正式开始了:镁光灯把整个灵堂照射得如同白昼，堂屋两旁矗立着两株高大的柏树，郁郁葱葱，柏树上挂满了细细长长的白色纸屑，在灯光下熠熠闪光。首先，主持人用低沉的声音介绍了父亲的生平。
  接着，妈妈的娘家人作为神主，发表了重要讲话：……日落有余辉，姑父一生正直为人，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作风冰清玉洁、处事正大光明，言行一诺千金……
  今年临近高三毕业的瑶瑶顾不上学业，红肿着双眼专程从她的学校里赶了回来，参加爷爷的追悼会，她怀着无比沉痛和崇敬的心情，给爷爷写了一篇悼念文章——《爷爷，一路走好》:
  各位亲友，各位来宾：哀乐低回，江河呜咽，大地同悲。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我的爷爷，2013年3月1日下午两点40分，我失去了曾给我关爱、寄予我无限希望、教育我一路成长的敬爱的爷爷。爷爷的突然离去给我们大家带来一种无法言语的心痛，因为所有人之前都没有料到一直那么健康、那么精神，几乎连个感冒都没有发生的老人，怎么会突然离去？
  我爷爷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也是艰苦奋斗、历经磨难的一生，更是善良正直、克己奉公、勤俭节约的一生。历经那么多的苦痛坚持到最后，现在，理应享受美好生活的时候，无情的病魔却夺去了他的生命，噩耗突然传来，我悲痛欲绝：爷爷啊，我多么希望再和你一起说说话、聊聊天，而你这次没有再听我们的话，没有再等待些日子，没有再等到与我们合家团圆的日子。往事就在眼前，记得我每次去看你，你都要从你那微薄的退休金里抽出几百元来，鼓励我好好学习，可这次你没有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这次你拒绝的是那么干脆。如果可以从来，我一定多陪陪你，和你说说话，、聊聊家常，让你不再感到寂寞。如果可以从来，我们天天都给你煮好吃的东西，陪你散散步，晒晒太阳，让你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爷爷你虽然离我们而去了，但你的音容笑貌犹在，你乐观向上的品质和对知识的追求是留给我们宝贵的财富。谢谢你！今生我们无缘再见。请你一个人在途中不要忘记回家的路……爷爷啊！我们一定秉承你的遗志，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学习，以此来祭奠你。安息吧！爷爷！一路走好！我们永远想念你！
  瑶瑶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深情地朗诵着对爷爷的思念，眼眶早已红起一层，闪动着点点泪光。大家望着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孩赞叹不已!最后一次见到爷爷时的情景，瑶瑶历历在目，想到才过了二十几天，就与爷爷阴阳相隔，她感到人生的无常，真可谓是“人有旦夕祸福”啊！她深情地朗诵完悼词后，默默地收好稿纸，轻轻地拂去眼角的泪水，面对堂屋，向爷爷的遗像深深地三鞠躬。如瀑的黑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在炽热耀眼的舞台灯光下，把她衬托得更加柔美，乖巧。此时，我想父亲的在天之灵一定感觉到了，这个外孙女儿对他发自肺腑的感念吧！她的乖巧、懂事，天堂里的爷爷一定会永远保佑孙女的呀。
  夜越来越深了，音响里飘来了熟悉的旋律：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那蹬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
  我们几兄妹齐刷刷地站在堂屋里父亲的棺木前，大家低垂着脑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脸悲戚，整个堂屋里笼罩着香腊钱纸的味道，我们与父亲离得是如此之近，却又是那样的遥远……恍然间，我觉得父亲就像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一样，他永远对他的儿女们充满了怜爱、关切、祝福。就算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依然如此。
  在父亲的葬礼上，我母亲的娘家来了很多人，这些亲戚虽然在平时里，大家都在忙各自的工作很少来往，但这次父亲走了，作为神主，他们几乎倾巢而动，家家户户都来了人。一见面，大家都感觉到无比亲切，一见如故，那种血缘亲情不需要任何媒介物就会彼此感染。表姐妹们激动地拉着我和大双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
  “就是想来看哈，大双、小双啊、好多年都没有看到过你们了呀。”
  说完，紧紧地把我和大双的手攥在手里，久久不肯放下。眼睛里早已噙满了激动的泪水。我被感动得无以复加，心里却暖烘烘的。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这是儿女们与父亲最后的道别，连日来，儿女们都沉浸在失去父亲的巨大悲痛之中。而且还将存在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但今天，我们依然要忍痛惜别。
  联想到昨天晚上的一段小插曲，我的心又不免有一些不安、悲凉、
  那是晚饭过后，大家正在闲聊，大双突然想起还有邻居家的鸡蛋钱没有支付，便郑重地对我说：
  “小双，还有邻居家的鸡蛋钱没有付哈，你要把帐记住哦！”
  “嗯，你给我说了就是了。”
  二姐夫听了皱了皱眉头，嗫嚅着说：
  “这次摆酒席用的柴禾，还是要给我算点钱哦。”
  原来，父亲走了，这次办酒席是我们几弟兄承担，借用在二姐夫家里举行的，大家一开始就承诺不要他花一分钱。现在他提到了柴禾该出点钱，听了这话，我和大双心理都不是滋味：这是在为谁办事啊？这就是父亲视若己出的儿子，应该说的话吗？要知道，堂屋里躺着的是我们共同的父亲呢！按照血缘来说，你二姐夫是女婿呀，作为女婿，自己的岳父走了，难道你没有义务，你可以袖手旁观？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何况，现在父亲还没有出山呢？等这件事完了再来说不行吗？再说，农村的柴禾值几个钱呀！我虽然有点生气，但转眼又一想，人，毕竟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思想，二姐夫性格乖戾，锱铢必较，这与他从小的生长环境是分不开的。大家多一些担待、多一些宽容、就会多一份温暖。况且，父亲在世时曾说过: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没有缺点，一种是棺材里面的人，一种是肚皮里面的人。”
  我们要以父亲那样宽阔的胸怀，去理解别人，去包容别人，自己才会活得更加优雅，坦然和从容。
  “好嘛，该算好多就算好多嘛，等这件事完了再说吧。”
  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我生怕家里再出现出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忙不迭地说劝说道。但心里却在隐隐作痛。
  话说，二姐夫对父亲也是有感情的，听说父亲刚去世的消息，他也曾流过伤心的泪水。只是，在农村呆久了难免心胸有点狭隘，大家也都能理解他的。因为我们永远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清早，春寒料峭，天还没有亮，兄弟姐妹们就都起床了，村子四周还是一片黑暗、寂静，院子里已是一片忙碌了。电灯光映照在人们的脸上，还显得特别刺眼，凄婉的哀乐声已开始久久地回荡在空旷的夜空中。帮忙出殡的村民们陆续地赶来了，过了一会儿，巫师在堂屋里点燃了一把高粱杆，顿时，漆黑的堂屋闪起了一片亮光来，忽明忽暗。只见他右手拿着燃烧着的高粱杆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左手则抓着一把石灰不停地向空中抛洒开来，口中还在叽叽咕咕不停地朗诵着经文。然后，父亲的灵柩被几个年轻人从堂屋里缓缓地移动到了院子中，红色的棺椁显得格外孤单、和沉静。它要去哪里？
  哀怨的唢呐吹起来了……巫师手里拿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忽明忽暗，嘴里继续朗诵着经文走在队伍的前面，接着，我捧着父亲的遗像，紧跟在父亲棺柩的后面，恍然间，父亲的音容笑貌就在我的眼前，眼看父亲离我越来越远，我伸手想去抓他，却怎么也抓不住他，我问父亲，你要去哪里？他说，他去了一个只有灵魂的地方，叫我们不必难过，悲伤，在心里装着他就是了，我黯然神伤。一阵山风吹来，又响起一阵唢呐声来，我清醒了很多。大双则跟在我身后，只见他头垂在胸前，一脸凝重，他手里提着一只大红鸡公，巫师说这是引魂鸡、父亲的灵魂跟着它就能够顺利地到达天国。三凤手里拿着各种祭品、大凤则端着油灯，再后面跟着的就是举着花圈的队伍，大家在夜色中迤逦而行。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硕大的花圈，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乐队老师奏起了低回空灵的安魂曲，在空旷的山谷中久久地回荡。
  冬天过去了，百花盛开的春天正以绚丽的色彩向世人诠释生活是多么美好，生命是如此美妙脆弱！父亲终于长眠在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终于去和自己的爱妻在天国里团聚了。当布谷鸟在枝头轻唱，空气中带着丝丝暖意和淡淡花香的时候，父亲终于埋葬在了春天里……
  送走了父亲，随后，表姐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再次来到了那座承载着我们无数回忆的四合院里，一同追忆那失去的悠悠岁月，彼此感慨不已！走在父亲曾经走过的小路上，坐在父亲曾经坐过的位置上，穿梭在父亲曾经生活过的房间里，打开那扇曾经被父亲打开过无数次的木质后门，门像一个吃了一惊的妇人一样“呀”了一声。当我努力地去寻找着关于父亲在世时的点点记忆时，仿佛父亲就在我身边似的，这样就可以感受到父亲身上的气息一样，望着眼前熟悉的这一切，我的泪水差点掉了下来，恍然间，我看到了父亲，他对我说，孩子，在生活中，无论你今后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学会坚强，人的一生就是在同困难作斗争的，爹永远会在另一个世界里为你们祝福的。此时，我也没有了悲痛，只有力量，我知道：那是父亲给予我的。此时，四合院沧桑依旧，可早已物是人非。睹物思人，让我们的心感觉到空空荡荡的。一阵一阵山风拂来，我突然发现院坝边上一株翠绿的幼苗，正昂着头努力地向上生长着……
  父亲走后的一百天来到了，我亲手折叠了一百只五颜六色的千纸鹤，来到墓地。此时，坟头上也是芳草萋萋，我小心翼翼地把一只只千纸鹤挂在墓前郁郁葱葱的树梢上，墓碑上，一阵山风吹来呼啦啦地响，天空灰蒙蒙一片，让人觉得无比压抑。一条条丰腴的雨线挤破了天空的河床，以泪的姿态，肆意横流……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沿着我的面额落在地上，我的心一片冰凉。望着这孤零零的坟茔，我泪眼迷蒙，父亲身前的点点滴滴浮现在我的眼前。
  让我再喊你一声吧！“爹……爹……”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可是没有人回答我，你再也听不到儿子那深情的呼唤声了，儿子再以看不到你那慈爱的笑容了。可你的爱早已融进了儿子的血脉里，我使劲地憋回了眼角的泪水，我知道，因为有了你的爱，儿子的人生路一定不会再孤单！
  空气呜咽，冷风凛冽，我仿佛听见父亲在对我说:
  “我的孩子，我永远爱你！”
  回忆恍若隔世……
  父母的坟墓在群山环抱的山麓下，他们将永远与群山同在！与故乡同眠！
  父亲的一生波澜壮阔，在他身上有一个闪光点：那就是坚韧、坚持、坚强、永不言败、百折不挠、越挫越勇，自强、自立、自尊，无论历经怎样的人生风雨，绝不向困难低头、屈服。对于死亡，他绝不回避，但他从不提起它，他具有火一样的热情！山一样的执著！海一样的胸襟！
  的确，我们不能决定生命的长度，但，我们可以拓展它的宽度和厚度，这大概就是人生的意义所在吧！
  当父亲的三周年到来之际，在晚宴开始之前，首先，立体声便携式的音响里吹奏起了庄严而又欢快的欢迎进行曲，紧接着七声洪亮的钟声刹那间骤然响起，钟声响后便是婉转低回的小号声____思念曲，一串串忧伤的音符夹杂着阵阵哀思，催人落泪。在晚宴的上空久久回荡。当思念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时，随后，二胡独奏的二泉映月音乐声又乍地响了起来。我怀着对父亲的深深感恩，对乡亲们的无限感激，撰写了一篇《父亲，你好！》:
  各位嘉宾，各位朋友，各位乡亲父老：大家晚上好！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主人向你的光临表示衷心的感谢！三年前的今天，我的父亲怀着对生活的无限眷恋、对儿孙的无限牵挂怆然离开了人世。走完了他从生到死这段人生旅程。今天，我们怀着十分崇敬的心情在此欢聚一堂，祭奠他，缅怀他，思念他。
  父亲的一生充满了传奇，波澜壮阔，历经凄风苦雨。在单位，他服从组织，身先士卒，在家里，他勇于担当，兢兢业业。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对敌人，他同仇敌忾，对朋友，他上善若水，义薄云天。对同事，他坦诚相待，对邻里，他与人为善。对子女他一视同仁，绝不厚此薄彼，在每个儿女成长的道路上，都铺满了父亲殚精竭虑的爱。回忆父亲的昊天惘极之恩，我潸然泪下。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父亲这个神圣的名字。他的品质刚正不阿，纤尘不染；他的心灵像水晶一样晶莹，纯洁；他的胸怀像故乡连绵不断的群山一样巍峨，伟岸。
  成就有声，奉献无言。三年前的今天，听闻父亲逝世的噩耗，他自己生的哭了，不是他生的也哭了。大家都为失去一位善良、正直、胸怀宽广的好父亲而悲痛。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三年的时间一转瞬就过去了，儿女们早也擦干眼泪，在各自的岗位上奋勇向前，父亲的精神和意志早也融进了儿孙们奔涌的血脉之中。渊源流长。
  在此，我再一次感谢今晚前来参加悼念会的亲朋好友，乡亲父老。祝愿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合家欢乐！
  在此，我再一次向天堂里的父亲呼唤：父亲，你好！爹！你好！
  当我满怀深情地，在二泉映月如泣如诉的背景音乐声下，用标准的国语朗诵完《父亲，你好！》时，满文军演唱的《懂你》瞬间响了起来……你静静地离去，一步一步孤独的背影，多想……
  灯光下，堂屋门口的两旁由我用毛笔抒写的对联特别醒目，上联:哀哀父母，下联:生我劬劳，横联:昊天罔极。堂屋正上方则张贴着___纪念父亲逝世三周年几个大字。墙壁的两旁分别张贴着父亲生前的大幅生活照。在射灯的衬托下，看上去是那么的慈爱、温润，祥和。我上身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西装，白底衬衫内，一根黑色的领带被束在颈子上，下身则穿着一条浅色的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安踏板鞋，那小麦色的皮肤和单薄的身姿在柔和的灯光下，则更加显得笃定和从容，因为我知道，那一定是父亲赋予了我的神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