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信
作者:欠反      更新:2021-04-21 03:52      字数:2132
  “升堂!”
  “咚咚咚咚咚咚——”随着师爷的一声尖细叫喊,众衙役以棍击地,响声震耳欲聋;刑堂之上挂有“明镜高悬”四字牌匾,本城周府尹迈着八字步缓缓从堂后走出,面无表情,方正严肃。
  周府尹一甩长袍,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接过身后老师爷抵来的状书略瞄几眼便猛地一拍响木,对着躺下箕坐的少年肃声问道:“堂下何许人也?”
  “陈默。”
  “何方人士?”
  “巴蜀明城人,土生土长的。”
  “为何刺杀吴府管家吴长功?”
  “当然是因为他为富不......等等,慢着,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小子还敢抵赖!”花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老师爷在旁边尖声喊道,“吴府管家乃腹部中刀而死,而杀害他的菜刀昨日已在尔摊铺中发现,证据在此,小子还有什么话好说!?”说着,师爷命人呈上一把遍布污血的菜刀,刀上还有着他自己刻上的刀铭。
  陈默无语,这不是老子三天前不见的那把刀吗?我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掉了,感情是你们给偷了去啊?还有你们在上面是淋了多少的黑狗血啊?真是又臭又脏。
  值此关头,陈默依然心里吐槽不止,不是因为他这个人神经大条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而是他必须借这股吐槽劲来使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形势才能从如今这个绝地逃脱出去。
  从之前看到那三名【蛛网】刺客身着衙役制服他便预料到官府多半是与之一伙的,最好不要指望府尹还会秉着“唐律第一”的宗旨来审理案子,自己唯一能够脱离这次危机的出路多半还得依赖徐叔的无双武力,先前自己昏迷前把小桃扔了出去,除了不想让她受伤也有个“递信”的作用,就是不知道自我昏过去后过去了多少时间?徐叔赶来又需要多少时间?
  时间!时间!如今最需要的便是时间,陈默心中呐喊道。
  至于徐叔会不会赶来,自己会不会被放弃这些患得患失的事情他想都没有想过。倒不是他对徐凉舟的人品有多大的信心,只是他作为一个接受了八年素质教育的“好学生”,做事情往往从实用主义的角度考虑问题,现在面临这种情况自然是以“求生”为最高准则的,如此一来便不用患得患失,用尽一切方法活下去便好;而如果死了的话,一切清静自然也不用患得患失。
  陈默冷静的听着师爷的论据论证,不时的插几句废话让师爷恼羞成怒拖延时间,被缚住的双手一松一握的舒缓麻痹的肌肉,感知着体内微弱的元气气旋,估摸自己剩余的力道是否足够自己挣脱绳子。
  “这把刀是你的......”
  “这把刀不是我的,是我老爹的,如果你们非要从凶器的归属来判定谁是凶手那你们抓错人了,我老爹现在大概在麻将馆打麻将,我可以带你们去抓他。”
  “......”
  “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大义灭亲是我老陈家的传统,作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唐人,维护社会秩序和司法正义是我应做之事。”
  “令尊我们待会自然会去问询,只是现在还是讨论下如何定你的罪。”
  “哦,师爷您请继续。”
  “这把刀上沾上了吴管家的血。”
  “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吴管家的血?搞不好是狗血?”
  “如何能是狗血?!刀上并无狗血的腥臊味!”
  “怎么会没有?这味道满屋子人都闻到了!我现在鼻子里全是这味!要不师爷您再闻闻?”
  师爷皱眉将刀放在自己鼻子边用力嗅了几下,而后严肃的说道:“我已闻过,确实没有。”
  陈默突然长叹一声,“师爷,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对话很狗血?”
  老师爷楞了一下,而后从四周衙役们强忍笑意的面容上明白了这惫懒小子是在作弄自己,既老羞成怒又恼羞成怒,当年以“巧舌如簧”闻名的老秀才老师爷恨不能把这惫懒货的嘴巴给撕下来。
  “够了!”
  一声清喝。
  陈默平静的看着周府尹。
  “见府尹而不跪,于公堂之上大肆喧哗,有违唐律公严清肃,先掌嘴五十。”周府尹冷冷的望着堂下箕坐的少年,寒声道。
  听府尹令下,左侧一名衙役走出,手上接过府尹赐下的一指厚的漆木令牌,缓缓向陈默走去。
  令牌很厚,估计打烂一个人的嘴巴都不会烂;衙役很壮,估计挥几千次令牌都不会累;但陈默都没在看这些,他一直静静的看着尊敬的府尹大人,心想,这人看起来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
  什么是别扭?
  是扭曲,是歪斜,是难受,是不爽,是违和,是看到这个人恨不得揍他一顿。
  总之,陈默现在看周府尹很不爽,很别扭。
  明明他的眉毛是那般的直,面容是那般的方正不阿,坐姿是那般的挺拔如青松,但陈默就是觉得这个人很别扭。
  像是用乐高拼擎天柱的时候把头装反了一般的别扭。
  还有自己被抓并且通过官府判罪这件事也透露出一股极强烈的违和感。倒不是陈默对如“周府尹这般耿直正气的人居然会与【蛛网】狼狈为奸”感到奇怪,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蛛网】那三人抓到自己后不直接杀了自己而是极其麻烦的通过官府给自己定罪?直接杀了目标难道不是更简单明了?还需要多此一举吗?
  除非他们的目标不只是自己。
  想到可能即将赶来的某人,陈默心中一惊。
  陈默自顾自的想自己的,却没有注意到那个衙役已经走到他的身前高高扬起令牌并一挥而下。
  “锵!”
  长刀出鞘,挥洒出如雪刀光,令牌在距离陈默脸一寸之地被切成两半。
  众人震惊的看着那个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灰衣中年人。
  徐凉舟瞥了眼箕坐于地的陈默,摇摇头说:“我不过在你这住个十几天,却要每天帮你家杀猪贩肉,授你武学,如今还得帮你处理后事,这笔买卖真是亏大了。”
  陈默一本正经说道:“徐叔这是哪儿的话,我不是也帮你洗衣煮饭端茶送水铺床叠被了吗?就差要自荐枕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