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身不由已
作者:清婉居士      更新:2021-05-29 06:34      字数:2047
  于是就上演了今天在植物园中的绑架一幕。当私家侦探告诉我云龙的计划时,我便赶快电话通知你们。谁想你也不接,钟雨泽更是不接。
  那时,你若接了我的电话,也许事情就会不一样了。哎,也许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命数吧。”
  我泣道:“上官,钟雨泽多疑。你都是为我所累。都是我的错。当初我若决绝些,顺了自己的心,不顾一切去找你,也许你现在还活在人间。”
  上官摇头苦笑道:“决绝?不顾一切?你若真抛得下亲情、抛得下家人的期许,你就不是你了。这一生,你都在做着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我猜,就算你我有机会重来一次,你还会走同样的路。因为在当时的情势下,你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可一个个正确的决定,却通向了一个错误的结局。
  这都不怪你,也怪不得你。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我们的确是错过了,冥冥之中,似乎你我的命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总是无法在一个恰当的时间相遇。一切要的就是那一点刚刚好,可上天却狠着心,看着你我受煎熬,不把那点子刚刚好降临在你我的头上。
  当我回到人间了,你忘记了我;当你好容易想起了我,你却已经与钟雨泽订了姻缘。
  芰荷,我总觉得有人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在一旁看着笑话。
  你和我,就像是倾尽自己的生命在演戏的戏子,在别人编好了的剧本里不管怎么努力,也演不出自己。
  你和我,又如同别人棋盘上的一粒棋子,那被人拈在指尖的棋子,不管怎么费尽心力地在棋盘上厮杀,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我擦擦眼泪,“不,上官,让我试一试,让我求求地藏王菩萨,也许他大慈大悲,会放过你呢?这一次,我哪里都不去了,就在这迷离境中,与你永远厮守。”
  上官苦道:“芰荷,不要为了我去求别人。我不忍心看你为我低声下气的样子。不用求了!”
  我泣道:“难道就这么让我看着你踏入深渊,万劫不复吗?”
  上官叹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好在马克的魂魄已然修补好了,我告诉你一句口诀,你记好了,等你返回人间的时候,只要在他耳边轻声念三遍这个口诀,他的魂魄便会归于正位。我借用他的身体一场,好歹也算给他点回报。”
  只听高台上阎君的惊堂木又是一响,他喝道:“无礼上官白华!上得殿前,先不与长者尊者见礼,只与那女子叽叽歪歪,做尽小儿女之态,意欲何为!”
  上官白华忙松了我的手,几步走至殿前,对着三位深深作下一揖,行了大礼,朗声道:“上官白华见过阎君、见过地藏王菩萨,见过陆判!只因我与她在人世的最后一面,连最后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完,我便离开了,所以生离死别过的人,见了面,总免不得要先感叹人生一番,是以忽略了礼数,请阎君责罚。”
  那阎君哼了一声,脸色便不似先前那般难看。
  地藏王菩萨则在一旁闭了双眼,拈了宝珠,一颗一颗数着,发出脆嫩的声音,“吧嗒,吧嗒。”
  陆判似乎与上官白华曾经的关系不错,只微微向他眨一眨眼,很快又面色如常了。
  堂上阎君又一拍惊堂木道:“上官白华,现在开始审评你这一世的功过。
  想当初,因你救人有功,本君才封你为城隍,谁想你居然擅离职守,不辞而别!
  本君几番让人索拿于你,甚至于将你的竹屋翻了个遍,也未找到你的遗迹。后来才知你追随眼前这个女子而去。
  本君念在以往的交情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追索于你,让你在人间过上一世。
  你虽说在人间为救人而亡,该当奖励,但在这地府却犯了擅离职守之罪,该当惩罚。
  如今本君奖罚分明,便功过相抵,不判你入畜牲道轮回,还是去人道轮回转世吧。这世还做个男身。
  来呀,牛头马面,即刻押了上官白华,去孟婆处饮忘川水,即刻去轮回转世!”话一说完,立时便有一个牛头,一个马面走上前来,扯了上官白华的胳膊要走。
  我抱住上官的腿,忙跪倒在阎君面前,哭道:“阎君,求求你。上官白华的所作所为都是因我而起,请您不要惩罚他,你就惩罚我吧。”
  阎君脸色铁青,一甩袖子道:“这种地方,也是由得你在这里哭哭闹闹的?你若再要啰嗦,我便让黑白无常也拘了你,也送了你去轮回转世!”
  我又跌跌撞撞地扑到地藏王菩萨面前,恳求道:“大慈大悲的地藏王菩萨,求求你,救救上官白华吧。”
  那谛听见我哭得可怜,不由口中发出“呜呜”之声,用鼻子蹭着地藏王菩萨的赤脚,似乎也在帮我求情。
  地藏王菩萨又念了一声佛号,俯视我道:“一切皆有定数,一切又皆是虚幻。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只问你的心变也未变?
  上官白华去转世投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又何必强加阻拦呢?
  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无需强求。”
  我又泣道:“我只怕他这一去,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欠他良多,该去哪里找他?又该如何去还?”
  地藏王菩萨将锡杖在地上一点,一道白光闪过,眼前如屏幕徐徐展开,出现了一副景象:只见我正神志不清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之上,一个医生正拿了探头在我的腹部做B超,一边皱着眉头,对站立一旁焦灼不安的钟雨泽说道:“胎心好像不稳,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钟雨泽闻言,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他只呆呆重复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说着,又在我床边坐下,拉着我的手,放在唇上,不禁流下泪来,“小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们的孩子要没了,你要是醒了,我该怎么对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