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细细的摸了一遍旗袍的料子。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成衣。平日里就算过年做新衣服也是大人们扯了布料之后，自己做，或者请个村里的粗裁缝流水作业般的做上一件。
  小鱼将旗袍依在身上比了比，又去拿了桌上的圆镜子来，一手按着旗袍，一手举高镜子，尽量照个全身。照了一会干脆脱下身上的衣服。套上了旗袍。又在床上站直了身子举着镜子又照了照，想了想，小鱼又从一只破旧的小铁盒里掏出了阿玉送她的那支口红，坐到桌子旁边，将镜子摆好，学着阿玉的模样涂抹着口红。小小的身子还未发育，自然是没有成年人的婀娜妩媚的，此刻鲜红的口红抹在未脱稚气的脸上，小鱼切一本正经把自己的左瞧右瞧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在脸盆里倒上水洗掉口红。拿毛巾重新洗了一遍脸，脱下旗袍放到被子上头，钻进被窝里睡下了。
  翠芝哄完西梦回来，见着了放在床上的这件小旗袍，心中动了动，看了看小鱼精巧的轮廓，已初步形成了一番美人模样，坚挺的鼻子，微微还带着些婴儿肥的下颚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着。
  翠芝什么都没说，放下了那件旗袍，休息，洗漱了一番之后，靠在床头做起了鞋子。直到外头汽车声响，老爷太太陆续回了屋，这才放下手中的活又出去伺候了夜宵。
  直到老爷太太睡下之后，翠芝一天的工作才结束。翠芝回到屋里，倒头就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小鱼早早便醒来了，看了看床脚的衣服，取过来穿好。洗漱了一番，将头发扎成了两个髻。便走去西榜少爷门口等着，等了一会见还没声响，便敲了敲房门，“少爷，您起来了吗？”里头没有声响。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小鱼便又返回到屋里去了，翠芝还未起来，听见声响，问了句：“小鱼，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妈，今天西榜少爷要去上学，可我刚才去了，他还没有起床。”小鱼此刻有些焉，不似刚起床那会儿的兴致高。
  “小鱼呀，东家都起得晚，等一会你弟弟她们到了再去还差不多。”翠芝姐声音依旧疲惫，翻了个身，继续睡。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静悄悄的院里开始有声响了。七点种，招娣领着习恺到了，习恺留在餐厅里头等吃早饭，西榜和西梦则由人侍奉着洗漱穿衣，半个小时后，西梦撅着嘴，揉着眼睛出来，坐到习恺中间，白了他一眼，“坐到边上些！”习恺“哼”了一声，却没有在家里般跋扈，不情愿的挪了下凳子。西榜则坐下开始喝牛奶。小鱼见状站到了西榜身边。八点十分，四个孩子上了车，西榜和小鱼一辆，西梦不情愿的和西恺一辆。书塾八点半准时响铃，小鱼跟着坐在后头，老师先讲高年级的，再教低年级。
  学堂里头念书的孩子都是几户有钱有势家庭里头出来的孩子，女孩子个个像天鹅，男孩子个个皆绅士。小鱼自卑，默默的低着头。
  “这位是新来的同学吧？”齐老师发话，“是。”“这位同学，老师点到你的名字叫你回答问题的时候你要站起来。”齐老师稍有不悦，但念在这个学生第一日来还是继续和颜悦色的提醒道。小鱼慌乱的站起身，脸像熟透了的虾子，有几个女生窃窃私语，有几个男生窃窃讥笑。齐老师见状，干咳了几声，“安静！”“这位新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从前可有过学习基础？”“我…叫小鱼。从前没有上过学。”小鱼局促不安，含糊不清的小声回答。“什么？这位同学我听不清楚。你可否大声些？”小鱼张了张嘴，却不曾发出声音，头垂的则更低了。
  “齐老师，她叫小鱼！她是跟着我大哥来作陪读的！”西梦大声插嘴道。
  “哦？这，好吧，那姓氏呢？总得有姓氏的吧！”齐豫继续问。
  “姓氏，她是黎习恺的姐姐！应该也是姓黎的吧！”西梦继续作答。
  这下好了，习恺见大家都看向自己，一摆手，叹了口气：“嘿呀！”觉得十分没有面子，直接把头转到了一旁。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一时之间，客堂到像极了快乐的源泉。
  “好了啦好了，黎鱼，你做下吧！”齐豫摇了摇头。
  中午时，各家派人来送饭。彭家来的正是招娣。西榜，西梦，习恺三人面前都摆了满满桌子。然后坐到小鱼旁边，拿出一碟咸菜，和几个白馍馒头。其实也不是没有吃食，只是这在外头，明目张胆吃东家家的食物那也是不行的。摆出来时，许多人偷笑。但小鱼却开心的吃着。“怎么样？学的可还好？”小鱼边咬馒头边点了点头。小鱼慌乱了一天，这会终于遇到一个自己熟悉的人了，自然是安心了许多。
  吃过饭后，各家收拾完便走了。
  中午时齐老师叫大家抄字。自己则打了一会盹。
  下午三点钟，学堂放学了，各家少爷小姐都等着来接。外头汽车排着队的来到门口。
  小鱼站到外头等着，西榜，西梦习恺他们则在学堂里面等着。
  小鱼在屋外寻找，等待着。
  这时，一个穿英伦格子风西装的的小男孩走到他身边，“小鲤鱼，你的字写的可真差！”小鱼一惊，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去进到汽车里头，后头出来的一名天鹅女孩，宋旖旎怒冲冲地走出来，白了她一眼！“锦墨哥哥同你讲的是什么？！”“啊？没有说什么。”宋旖旎的眼睛是往上吊的那种眼型，配上小表情，更是威风凌凌，小鱼低着头，这时，宋家的司机许是等急了又许是以为大小姐没看到，便挥着手大喊，“大小姐！大小姐！”宋旖旎这才挪开了瞪着小鱼的眼神，转身走了。红色的洋装，白色的蕾丝边短袜，红色的蝴蝶结小皮鞋，高高的马尾一甩一甩，甩的小鱼有些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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