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不住了。凌枫脑海里渐渐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念头。真的撑不住了。可是当一柄长枪刺来时，他仍然下意识地挥出了血渊槊。大概是早就抱定了必死的心思，他的每一击都用尽全力。那柄白银枪被血渊槊一击，直接击成了两截。
  一击之后，凌枫再也维持不住身体平衡，微微一晃，径直跪倒在地。暗神说过，如果没有力气了，跪下来不丢脸：至少比仰面摔倒更容易站起身来。
  可是凌枫站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一柄长剑刺穿了他的左肩，而右手偏偏握着血渊槊，一时用不上力气。
  刚刚分神了，凌枫想。若不是他分神，那柄锋利的剑根本不能靠近。
  “暗神……”他低声唤道。血渊的黑影闪过，几头想要偷袭的龙被槊尖扫中，其他龙族也被震慑住了，纷纷后退。
  “凌枫！”叶莹只觉被一只冰凉的手摸在了胸口，一直摸了进心窝里去，酸涩难忍。眼见凌枫跪在地上，她哪里还顾得镇定，纵身跳下夏冉操纵的云朵，直扑在凌枫背上。
  一柄重剑砍在她背上，将她凝结的暗之翼砍得黑羽纷飞。叶莹下意识地反手甩出一剑，咔嚓一声，双方的长剑都折成了两段。
  对面女孩似乎是被镇住了，虽仍旧握紧了断剑，可到底后退了一步。
  叶莹不再管她，伸出左手在凌枫肩上试探了一下，那长剑虽深没至柄，还好没有卡住骨头，她一手按住了凌枫的胳膊，一手握住了剑柄，顺势一拉。
  “凌枫。”叶莹伸出手覆盖在凌枫的肩膀上帮他治疗伤口，只觉满手湿漉漉尽是鲜血。她的鼻子和心脏一起发酸，可手却很稳：“没事，我来了。”
  不是假的，剧痛袭来，凌枫的眼前一片模糊，可内心从未如此清晰得像明镜——只有暗神才会说出这种话，就算天塌下来，也会说一句没事。
  她给凌枫治疗的时候，对面的女孩很快镇定了下来，微微思索了一下，弯腰行了个礼：“参见黑暗之神。不知您有何见教？”
  四周的龙本都面露不忿之色，见她表露尊敬，也不敢造次。叶莹本来就半跪着，也不站起来，随意地向她还了一个跪礼：“我要带我的侍者回去。”
  凌枫的左手微微一抬，似乎想握住叶莹的手，可是又被叶莹一把按了回去：“你别乱动。”
  “不行。”女孩举起断剑，指向叶莹的脸。她似有犹豫，不敢直接对叶莹动手。“我无意冒犯，可龙蛊不能走。还请暗神不要为难我。”
  “暗神……”凌枫哑着嗓子叫她。叶莹几乎将他整个揽进怀里：“是我冒犯，可是凌枫是我的侍者。”
  “只要你让我带走他，无论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包括……想让我偿命也没关系的，我死不了。你要是觉得凌枫杀错了人……好吧，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愿意试试看让他复活。”
  阎王说过：“无聊时可以来找她。”有可能的话，叶莹不介意像当初青城的时候一样，再去试试看换几条龙回来。
  女孩的手依然稳稳端着剑，可目光却闪烁不停，似乎马上就要丢下剑大哭一场：“不行！龙蛊是祖先立的规矩。他们都该死，龙蛊也……也该死。”
  “祖先的规矩不过是想要龙族强者传留龙族血脉而已。”叶莹注视着女孩的脸：“打破也没关系的。”
  “我是天神。我向你保证，我会成为灵界真正的天神。如果龙族仍旧以强者为尊，你们可以将淘汰的龙族逐出墨海，只要他们愿意遵守规矩，我保证寒夜之森会收留他们。只要他们愿意与人类和平共处。”
  “不……”
  “如果你还是说不。”叶莹伸手握住了血渊槊，只觉一股极其强横的力量吸收着自己的魔力，又反传进她的身体。她几乎不能控制它：“我就按你们的规矩来。龙蛊不是要杀戮至死么？他杀不了的，我来杀！等我把你们都杀光就好了，又没有规矩要龙蛊自杀！”
  叶莹分明跪着，可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女孩的剑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若说之前她还不相信叶莹，此刻已经开始犹豫不决了。
  “只要你放过凌枫一次，给我一百年的时间，我发誓。”叶莹低声重复：“寒夜之森会接受龙族的共存。只要遵守规矩，灵界就有龙的容身之处。”
  寒夜之森完全称得上地广人稀，只有边缘的少许村镇可供人类居住，剩下的地方，她不介意分享一下。
  女孩拼命摇头，却已经泪如雨下。
  “暗神……”
  “凌枫，给我站起来。”叶莹不再理会旁人，只是一手虚虚拢着凌枫的肩头。“只要你站起来，我就带你走。”
  凌枫的手在颤抖，可惜只是徒劳。
  “呵。”叶莹轻笑了一声。“我开玩笑的。”
  凌枫的右臂被抬起来，叶莹的手臂从他腋下穿过，抱住了他的侧腰。凌枫虽然化成了人形，但是一身龙鳞化甲，仍然比普通人重了不少，叶莹左手没力气，一时差点没扶住他：“骗你的，再站不起来，我就抱你走。”
  凌枫的胳膊牢牢地勾在她脖颈上，坚硬如铁。叶莹微微笑了笑，抓住他的手，向女孩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等我送凌枫走了，就回来找你。”
  “我叫晨曦。夏晨曦。”女孩小声说道。叶莹点了点头，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一声怒吼：“海渊开！”
  “小心！”凌枫的声线骤然拔高。
  叶莹来不及躲闪，只得一把将凌枫裹在怀里。她抓起血渊槊向上一挥。待到刺中了皮肉，她才睁开眼：入眼竟是大片的尖牙。
  血渊槊刺在层层牙齿间，几乎要崩断，叶莹将它一收，它便化作一缕黑烟钻入了凌枫手心。
  层层利齿间张开了一个口子，叶莹和凌枫连着结界一起被吞了进去。
  “阿旭！”夏晨曦蹭地跳了起来，一脸不满。“你怎么这么冒失！”
  喜欢廿狱请大家收藏：()廿狱18书包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