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身旁宛若画中仙子般的深红曲裾少女的‘小动作’，明黄色道袍的儒雅青年仿若未见，惹得少女气鼓了脸颊，颇为不满。
  不过对于兼程的赶路，东皇婉儿到未曾有过任何抱怨，她倒也知晓儒雅青年究竟提前出行是为何意。
  按照原本计划，他们的行程倒也不至于那么赶，甚至还有些游山玩水的空闲时日。
  但是那雪狐一族的女子，儒雅青年所侵占的风天圣躯体的生母却是意外来到了华夏，为避免与她见面，儒雅青年才决定提前赶路离开。
  东皇婉儿自然知晓，痛恨九天幻灵狐一族的儒雅青年也不太愿意放过那叫做雪冥心的女子，原本亦是准备将其与那些逝去的狐狸们一同绞杀。
  但此躯心有所念，儒雅青年体谅些许，还是选择网开了一面，没有将那女子杀死的意思，而是选择了避开。
  似是察觉到东皇婉儿微妙的目光，儒雅青年也是咳嗽两声，讪讪回应。
  “夺舍之身，偶有心血来潮，却是难免的。”
  东皇婉儿点了点头，自是知晓，以儒雅青年的身份与实力，毋庸置疑能够完全掌控风天圣的躯体，这并不需要有些什么担忧。
  更何况儒雅青年还是和此身原主有过一场交易，满足了对方的愿望，这才夺取了身体作为报酬，倒也算是没有太多心障。
  唯一的问题是，躯体终究是别人的躯体，即便神识以灭，偶有的心血来潮还是难免。
  故此，儒雅青年也不可能将此身的生母雪冥心斩杀手下，此举难免会出些问题。
  “不过圣哥哥您可真是骗了不少人。”东皇婉儿的声音依旧无甚波动，仿佛天生没有情绪。
  甚至她知晓，就连此身原主，那位数天前才彻底泯灭神识的风大公子，恐怕都有几分被欺骗的意思。毕竟即便交易是公平的，但是那风大公子之初从儒雅青年这里，得到的那些情报，便只有偏颇的一面，才误导了那位风大公子对四大圣族，对生父风离天，养母姜雪曼的怨恨，才导致他‘协助’儒雅青年做出了一系列‘怪事’。
  仅仅凭借部分真相，便能完全颠倒恩义仇怨，这手法让东皇婉儿也不禁心绪复杂，眸子中泛着些忌惮的意味。
  若非这名儒雅青年便是她认定的人，恐怕连她都会不自觉的觉得这手段恐怖骇人，想要心生退避。
  “是啊，骗了不少人。”儒雅青年扬了扬嘴角，到也对此不以为意。
  至少在他眼中，这世间众生早已如同草木，没甚太大区别，人草兽木，鸟花虫鱼，不过如同砂砾硕石，星辉清风，皆是世间流转景色。
  “想来四年前十万雪山那场灾祸，也是出自圣哥哥的手笔。”东皇婉儿继续说道。
  对于九天幻灵狐那场灭族之祸，这名当年便游历国外的东皇族嫡女倒是不甚知情，不过她自小便知晓了这儒雅青年的存在，也多少能够猜到。
  若是他出手了，恐怕很多无解的问题便解顺的通了。
  东皇婉儿自然知晓，很早以前，这名儒雅青年便侵占了这风族大公子的躯体，诱导夺舍交易，并且骗了所有人，即便连那心细如尘的风族主母姜雪曼，以及风天圣的生父风离天都无法察觉出来孩子的心神早已渐渐换人。
  想来那时，儒雅青年发现这风族大公子乃是具有九天幻灵狐血脉之时，便开始筹谋布置此般杀局。偏偏天意恰好，这风族大公子的躯体却也极度契合于他，更是为他的计划添了几分羽翼。
  “是。”沉默片刻，儒雅青年点头，对于东皇婉儿，他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四年前九天幻灵狐的灭族之局，便是由他谋划。
  借以这兼具九天幻灵狐一族血脉的躯体，儒雅青年仿着那十万雪山狐妖之能，灭杀了四大圣族数城族人，将他暗中推挤万古的两族仇怨推升到了最高峰。
  至于怀疑，虽说此举栽赃，是有着诸多疑点。但九天幻灵狐的寒灵气却是天地间第一无二，这是没有任何人能够仿造的。即便连他也不行。
  更何况一夜攻克四大圣族数城，血祭了数千上万四大圣族之人，非是那雪狐妖主，九天幻灵狐一族乃至整个华夏却也没有任何人有这等凌厉实力。
  即便是儒雅青年那时布局，为了做到此点，在实力尚未恢复一定程度之前，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将疑点全部转移至那雪狐之主的身上。
  无论是寒灵气，还是一夜屠数城四大圣族子弟的实力，以他付出些灵体代价的实力，加之风天圣所继承的真正的九天幻灵狐血脉，皆是让那位雪狐之主都找不到任何辩解的可能。
  至于姜雪曼、风离天等人，即便联想到有人栽赃，又怎能想到他们家的大公子身上，要知道此身可是出生之时，便被废去了九天幻灵狐的血脉，才导致后天羸弱病体。
  事实上，若非偏偏夺舍之人是他，即便是那惊艳超越天灾的强者，也未必能够恢复此身被废除的九天幻灵狐血脉，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故此，即便至今事情有着诸多疑点，还是没有谁能够将猜疑猜到他这里来。
  毕竟在所有人的认知中，风族大公子不过就是一个天生病弱，温文尔雅的普通世家子弟不是吗？
  听到儒雅青年的回应，东皇婉儿不禁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以她的聪慧加之对此手段的了解，倒也在心中推出了个七七八八。她更是早已知晓儒雅青年与九天幻灵狐一族的宿怨，以及他心中对四大圣族，对世间众生的怨恨。
  所以东皇婉儿隐约也能够了解，儒雅青年暗中挑起两族仇怨，积怨万年，四年前也只是恰逢契机，才得偿了一个颇为完美的‘游戏’手段。想来这不仅仅是他刻意对九天幻灵狐一族的报复，亦是他那连自己都有些畏惧的目的的第一步。
  终有一天，在他的谋略之下，恐怕这种无解的怨恨会弥漫在整个世间，弥漫在万众生灵之间。
  那时，杀死众生的将不是他，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众生’自己。
  由‘众生’杀死‘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