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寒暄过后，东皇轻眉倒也未多说些什么，她终归是与姜芯雨不熟，或者说，她其实与四大圣族大多数人都不太熟。
  虽然对于同辈的男子还能戏谑两句，但东皇轻眉见到同为四大圣族女子后辈的姜芯雨，倒也没有戏弄的兴趣。
  正如她所说的，四大圣族中女儿的命都不会太好，所以见到这位姜家小魔女，东皇轻眉倒没有与她为难的意思，只是看见了，稍有些兴趣，过来聊两句。
  事实上，到了她这般地位，也早已经将姓族与权力形势分的很清楚。
  至于跟在姜芯雨身旁的青年郎，东皇轻眉只是随意瞅了一眼，微微挑了挑眉，倒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随之，她漫步走到了封天言身前，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两眼，眼眸间泛着些许趣意。
  “东皇姨母。”封天言亦是轻唤了一声，虽然他多半也知晓对方的目的，礼节上也要过去，但让路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一老一小，你们风家怎么总是爱跟母狐狸较真呢？”东皇轻眉幽幽叹气，倒是觉得有趣。
  作为过来人，她自然知道，谁还没有年轻过的时候？
  无论是她，还是姜雪曼，年少时杀过的人，闯过的祸，几乎都能让她们死的比那窑窟窿里最卑贱的婢子还惨上百倍。
  但她们终究是四大圣族的女儿，凭借着族中之力，哪怕是闹得天怒人怨，终究有长辈能够出面摆平。
  这是她们这些四大圣族嫡系后辈皆知之事，世上强者如云，力量为尊，恰好的是，四大圣族刚好有那如云的强者，能让她们为所欲为……只要，她们还是四大圣族的子辈。只要没谁会去触犯那四大圣族死生不容的忌讳。
  这些忌讳里，眼前这名青年恰好就将犯了，还犯了两条。
  叛逃出族。
  更是与妖狐为伍。
  与九天幻灵狐一族为伍，便是四大圣族最大的忌讳，这是第四纪元伊始，便留下的宿世血仇。
  每一代，总会有四大圣族之人杀上不少狐狸，也有不少圣族子弟被狐狸们杀死。
  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儿，这宿世血仇究竟因何伊始，但既然开始了，却也没有停下的可能。
  数十万年的仇怨，数之不计的人的血仇，纠缠不清的悲恨，尤其是谁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甚至说，谁敢提出‘化解’，恐怕就会被所有人的唾沫淹死。
  毕竟仇恨从来就不是单反的，是一条双向的无限连锁。难不成头天还在厮杀，第二天就能百分百的信任仇人放下了仇恨，大家能够成为一起喝酒吃肉的伙伴？
  即便有可能，但谁又敢去相信？
  没有谁承担的起这个责任，没有谁有能力承担的起这个责任。
  谁都知道这是不对的事儿，至少站在他们这等族主位置，也隐隐知晓此事为错，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世间很多事情，错了就是错了，也只能错下去。
  “当年你那蠢爹就差点……”东皇轻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儿，不由得轻笑了笑，竟让人心中不自觉的晃神，为之倾心。
  只是她终归是没有讲话说完，便转开了话题，然后眸子间也不再是那慵懒的神色，而是透着几分隐晦无奈的水色。
  “乖，让开。”她虽阻止姬玄天杀封天言，但显然也没有放过雪铃兰的想法。
  封天言没有听清东皇轻眉刚才说的那句话，更何况对方还未曾说完，但他却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见到如此倔强的封天言，东黄轻眉微微皱眉，就像是看着闹脾气的小奶狗，酥媚的声音中带着些娇嗔。
  “小子，别怄气了好不好，要是你真的喜欢那只小狐狸……”她偏着头想着，然后微微扬起嘴角。
  “不妨东皇姨母便灭了她的灵智，将她做成个肉娃娃，保证鲜嫩，还听话。”
  她微扬的眉眼间，自是一抹天然的风流，倒是丝毫不以此为耻。
  “大不了平日里在给她种上两道合欢咒，保证成了那最让男人销魂的弄儿。”
  听到东皇轻眉所言，所有人皆是一怔，因为没谁想到她会这般说上一句。
  那些众多随行子弟，虽知此法可行，毕竟磨灭灵智，那狐狸也与死去无异，但……总是让人感觉有些诡异。
  至于封天言亦是怒上眉梢，神色泛着些寒意，他眼瞳之中的恼意算是明确的回答。
  这名妖娆的龙裙女子见到她的提议竟然就这样被无情否决了，不由得轻轻嘟着嘴，天然媚态将竟是几分女儿娇羞，让人不禁怀疑她的年岁。
  稍微后退几步，东皇轻眉倒也没有紧紧逼迫，因为她看得出来，刚才封天言那些话决然不是说说玩儿的。
  若是真的强行动手，虽然她与姬玄天等人确实能够将那雪狐狸夺来击杀，但这小子八成要拼命。
  如今四大圣族子嗣凋零，饶是她也不太忍见族中后辈出事儿，更何况她东皇一族的女儿与风族那大公子尚有婚约，若是此时逼死这小子，造成两族嫌隙，麻烦反而更大。
  更何况，她作为四大圣族之人亦是明晓，封天言暗合那道传承万载的‘上古预言’中的道数，已然是当世天命之子。
  虽然谁也不知那‘万树之门’后究竟是些什么，但想来曾经让世界君主都垂涎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凡物？
  四大圣族已经损失了一个天运女，决然再损失不起一个天命子了。
  只是此间少年有些叛逆，饶是他们也头疼不知几何。
  见到东皇轻眉竟然退却，一旁的姬玄天也是不禁冷哼。在这名姬家族主眼中，此刻全然是爱女之仇，又哪里会去考虑多少。
  在他看来，那狐妖杀也便杀了。至于封天言在那狐妖死后，难不成还能翻出什么天来？
  至多就像是当年他那风族父亲被‘熬鹰’一样，时间洗炼，终归能够磨平所有。
  那时，这叛逆小子终归会明白，一个人终归是力量有限，胳膊拧不过大腿，又如何能偶与一族相抗衡！
  “难不成就放任如此？”姬玄天的声音颇有不悦。
  一旁的东皇轻眉并未理会回答，她则是在遥望着远方，等待最后的风族来人。
  事实上，这件事儿很复杂却又很简单。
  这小子终归是风家子，那便让他绝对无法出手的人来处理便是了。
  “呀，来的是那怪女人啊。”东皇轻眉罕见的揉了揉眉心，眸子间泛着些许趣意。
  来的偏偏是她
  东皇轻眉悠悠扫了扫封天言身后护着的小狐狸，又再度看了看苍茫的天空，突然觉得……老天爷真是挺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