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姬玄天这一拳，众人皆是一惊。
  因为无论是王小三还是姜芯雨，都能够看出，姬玄天这一拳打的虽狠，却全然没有灌注灵力。想来以封天言的武道修为，即便状态不好，也应该是足以闪避的。
  但封天言却连一丝避退的动作都没有，硬生生的要紧牙关，受了姬玄天这一拳？
  随之，封天言颤微着身子站了起来，双瞳之中依旧是决然无谓的神色，只是这一次，他稍稍拉开了距离，看来是准备真正迎击了！
  “什么意思？”姬玄天震怒之中，眉眼间带着几分讥哨。
  “难不成你以为受了我一拳，便与嫣儿划清了界限吗？”
  姬玄天的声音有些愠怒悲戚，他并非是携恩以胁，只是痛失爱女的愁苦与曾经被爱女舍生去爱的小子，如今竟然会舍命守护仇人之女。
  若是爱女在天有灵，又该是作何感想？
  姬玄天不禁仰起头，正直壮年的脸颊上有着几道明显的皱纹，仔细去看，头发这些年也早已花白了些许。
  他的眼眶有些红晕，声音中满是愠怒，就像是一只随时都会暴起的狮子。
  封天言听到此言，更是沉着视线，心中一痛。
  “不敢。”青年的声音有些沙哑。
  “紫嫣妹子的情分……我就算是用这条命去还也是应该的。”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虚假。
  每每提及那紫裙少女之名，封天言便心如刀绞，即便是如今，他也清晰的记得姬紫嫣暗手击昏他，替他去受死之时的面容。
  那清美稚嫩的脸颊满是柔情，眼眸之中的似水绵柔间，却又如同高山巍峨，云海起伏的无尽与坚持。
  “这一次，嫣儿先。”
  伴随着一抹清美的笑，那名事事以妻自居的守礼少女，第一次越过夫妻的纲常，没有像是平常吃饭时请自己先动筷子，也没有平日里小鸟依人般跟在自己身后。
  这一次送死，她赶在了自己的身前。
  这是封天言昏厥之前的最后印象，也是那紫裙少女与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至今依旧深深的印刻在他内心深处，无法忘怀。
  所以如今，面对姬玄天，封天言便自然会想起曾经那些与紫裙少女的往事，不忍出手。
  “这辈子，我欠她的……还不清的。”封天言嚅嗫着嘴唇，声音也有些颤抖。
  一旁的王小三自然能够明白，此刻这位兄弟大佬内心之中，恐怕无比的痛苦。即便是他从未经历过这般纠葛，却也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这种痛苦绝非力量能够解决，绝非强大到一定程度便能够消弭。
  人世间，有些事情，有些往事，终归是在如何强大的人，也无能为力之事。
  听到封天言之言，姬玄天冷笑着扬眉，眼瞳之中随时怒意稍减，却依旧如同暴怒的狮子。
  “那你刚才是何意？你可知道如今迷惑你的那狐妖，便是害了嫣儿的罪魁元凶的血脉！是害死我四大圣族数千子弟的妖孽！是我族历代由来，不死不休的仇敌！”这名华袍的姬家族主怒吼着。
  至今他也未曾明白，为何本应和他一样，应该将九天幻灵狐视为大敌，将其尽数歼灭的封天言，竟然会在四年前，为了一只妖狐叛逃出族？
  即便是如今，他竟然还敢在四大圣族的祖地，妄图袒护这妖狐！
  “此等妖狐人人得而诛之！你若是还念及嫣儿的情谊，念及圣族之身，便给我亲手将这妖狐挫骨扬灰，将她伏法在此！”
  姬玄天的声音满是滔天的恨意，却同也激起了包围着的姜族与姬族子弟的血性！
  但凡是四大圣族众人，皆是无比的清楚。九天幻灵狐与四大圣族之间，历代以来便有着不死不休的血仇。
  尤其是四年前，数千四大圣族子弟，竟尽数一夜死在九天幻灵狐特有的‘寒灵气’之中，死相凄惨，妇孺儿童皆是枭首成冰，神魂被汲取一空！
  这是何等残酷的妖法，竟断了人的因果，连神魂都尽数蚕噬，泯灭人性！
  当日，四族宿老便做出判断，九天幻灵狐之中，能够做到此等通天恶事之人，恐怕也只有那位莅临华夏之巅，盖世无敌的雪狐妖主！
  这是四大圣族无法容忍之事。即便过往恶交，四大圣族与九天幻灵狐之间，也不过残杀百人，还尚未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终归有‘有来有往’，仇怨也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但这次四大圣族所损失的皆是精英子弟，恐怕瞬时失去了一半的精英，尤以姜族为首，受到的损失可以说恐怖的难以想象。
  那段时日，四大圣族之人整日沉浸在哀伤之中，无数女子失去了丈夫，无数幼童成了孤儿。每家每户，竟是尽数沉浸在无尽的哀痛之中！
  四大圣族宿老们当机决断，誓要与九天幻灵狐不死不休！
  群情激奋之下，四大族主带领，众人竟也不管不顾的冲杀至了十万雪山，要将那血海之债讨杀回来，要灭那妖狐全族！
  即便那雪狐之主手段通天又如何？即便她当世惊艳，贯彻天下无敌手又如何！
  那一天，四大圣族之人，尽数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杀尽妖狐，将那毒妇挫骨扬灰！
  也是那一战，混乱之中，守备不堪，姬家一贵女，风族两嫡，尽数为那些妖狐掳劫而去。
  如今机缘巧合活下的便也只有封天言了。
  随着姬玄天慷慨愤恨的话语，周围众多的姜族、姬族子弟也是眼眶红润，回想起那段往事，竟是泣不成声。
  如今这些后辈子弟成长起来的，大多都是那死于九天幻灵狐那绝世妖妇手下的子女，是那数千条性命的遗孤！
  可以说，如今这些与封天言同辈的四大圣族子弟，与那九天幻灵狐一族，有着不死不休的杀父弑母之仇，可谓不共戴天！
  “杀尽妖狐，祭奠亡父！杀尽妖狐，告慰亡母！”
  也不知包围着的剑阵子弟中，谁先喊了一声，竟激起众人无边的血性与仇杀。
  数百位姜族姬族子弟，不禁再度将目光看向封天言后方那雪裙狐妖，眼瞳之中泛着无尽的仇恨！
  “杀尽妖狐，祭奠亡父！杀尽妖狐，告慰亡母！”
  “杀尽妖狐，祭奠亡父！杀尽妖狐，告慰亡母！”
  “杀尽妖狐，祭奠亡父！杀尽妖狐，告慰亡母！”
  一时间，阵阵喊杀之声冲天，所有人的眼睛都红润泛泪，紧咬的牙关渗出仇恨的鲜血。
  这些四大圣族子弟高举着长剑，整齐划一的喊声竟让这座群山都颤抖了几分，回响之中，尽是不绝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