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疏雨眼前一亮，有了两只小耳朵的他，越发显得精致迷幻，她忍不住踮起脚尖伸手摸摸，毛茸茸。
  她无意说起的，他都记得。
  白止开心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颜疏雨看着他的笑脸，忽然觉得愧疚，“我要怎么才能弥补你给的呵护？”
  “不必如此，我说过，无论留在你身边，还是为你做了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人拿刀架在脖子逼我，你不必内疚。”
  “可是……”
  “没有可是，你知我们妖可以活很长很长，百年不过弹指间，遇到你，此生无憾，算得幸运。”
  说完，他收起了猫耳朵，假装欢欢喜喜地走出长情轩，婢女们痴痴地盯着他看，白止微笑，“要流口水了呢。”
  “哈哈哈~”清脆的笑声，转身离去。
  “主子，您堂兄真好看。”连青枫都忍不住感慨，自从他来了，来长情轩的人莫名多了很多。
  就连紫棠也走不动道了，就盼着他和主子一起出现，完全忘了自己是有夫君的人。
  颜疏雨哭笑不得，“对，他是我家族最好看的了，一家五口，我最丑。”
  “最近白止总不见。”青枫提起。
  “它……早上去曲未从那儿了。”
  “原是如此，它最近黏他黏得很。”
  白止化为猫猫走进来，“喵~”
  颜疏雨抱在怀中，它枕在她膝盖上，两人走后，白止：“你总是爱抱我，又忘了我是男儿身。”
  “很难想象的，你要是人形，我就不好意思抱，但是猫型，我就当你是只猫。”
  “……”
  之后，白止就很少化为人形，以猫的形态陪在她身边，少一点尴尬，能长时间陪伴。
  不然它是人的时候，直勾勾盯着她看，不太好，但猫就不一样了嘛。
  又过四五天，青枫发现不对了，白止和白止猫怎么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
  她问颜疏雨的时候，白止也在身边，连忙解释：“它那么好看，我不喜欢它，不跟它一起出现。”
  “哎呀，不要问，不要问，”颜疏雨推她走，“快去做点鱼。”
  “鱼？”青枫微微眯着眼睛，狐疑地看着白止。
  白止报以莞尔一笑，“你就去嘛~”
  这一声轻颤使得同时打了个颤栗，然后起鸡皮疙瘩，这声音也太苏了吧？
  青枫完全沦陷在他笑颜里，开心得跑得飞快，一点也没察觉白止的眼睛是猫眼，且一深海蓝一银白，完全跟白止一个样，也跟霜雪屋的画像一样，不过较之画像更多几分疏离。
  “我好看吗？”白止回问颜疏雨，眨了眨眼睛。
  颜疏雨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笑骂：“明知故问。”
  “你要不开心，就跟我走吧，我们浪迹天涯去。”
  “浪迹天涯的另一个意思，难道不是风餐露宿？”
  “不要担心，我偷银子给你花。”
  “……”
  “话说当时，就在河边打起来的那时，为何要吸我血，我都看见了。”吓得她以为自己养的其实是只吸血鬼，动都不敢动。
  白止只好说出祭纹的详细用途。
  颜疏雨柳眉微蹙，“原来你和我在一起，是打这主意。”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错了，买冰糖葫芦给你好不好？”
  玄天权这天突然回来，颜疏雨以为他受伤了，吓得花容失色。
  玄天权搂她入怀，“梦魇犯了，那边有安王住持大局，我不在一段时间也无妨，所以回来休息一段时间。”
  白止在门口探头看进来，看到他确实回来了，离开了。
  “夫人，我有个疑问，”玄天权顿了顿，“白止是喜欢人还是母猫啊？”
  “……人……吧？”
  白止在门外，我都听见了！
  推开门。
  颜疏雨笑了一下，“白啊，你是喜欢母猫还是人？”
  “变成人的母猫。”
  “……”其实除了难度有点高，也不是不行。
  白止看她一脸认真，没好气。
  颜疏雨剥了个栗子，想和玄天权一人一半，白止指了指自己，“我也想吃。”
  玄天权推碟子推到他面前，他理也不理，就要吃颜疏雨手里的。
  颜疏雨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栗子，一半给玄天权，一半给白止，委屈，“都给你们了。”
  “打得惨烈吗？”
  “还好，比西域程度稍微轻一点。”
  禁军才十万，六十万大军压境，还有周若然拿了虎符里应外合的，禁军还打个什么！
  如此不抱希望的战斗，也没有胜的希望。
  玄天权领着大军势如破竹，一路上除了少数负隅顽抗的，因为降者不杀的约定几乎不战而降，很快打到京城附近，这时，他的梦魇犯了，就回来了。
  玄天枢极为恼怒，命令其他封地和附属国迎战，不然没有资格再做皇朝的附属国。
  然后茂王直接就倒戈了，其余几人也知道打不过，就耗着，每隔几天意思一下。
  他们能怎么办嘛，打又谁打得过他，出去就是送死，皇命又不可违抗。
  只能这样了。
  战乱一起，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只能带着自己家人前往寒地避难，其中不乏各个附属国的士兵将军。
  许多人嫌麻烦，路上又饿，抛弃了妻子，女儿也不要了，带了儿子和娘来投奔王爷，路上人还夸他，真孝顺啊，至于年轻的妻子和女儿，那不重要。
  因为“理应如此”，女人本来就是累赘，生完孩子就可以不要了。
  当灾难来临，无数家庭进行道德选择时，一开始，妾被抛弃，然后是妻子，女儿。
  年轻的女人是食物链的底端，他们需要她安分守己地待在底层。
  妻子是不能反抗的，这是一个妻子应当做的选择。
  一家人的人命贵贱，是有明确排序的，首先是夫君，其次是公婆，然后是孩子，最后是自己，最卑贱，死不足惜。
  所以不等其他人发话，几个女子看有人如此，拉着自己女儿慨然赴死，她是至死也不会让夫君为难的。
  “调教得不错嘛，也罢，省一点水，也没那么多拖累，走吧。”
  他们背上娘，离开。
  不顾身后满是冤魂。
  国泰民安，花好月圆时，她们是怎么爱也爱不够的温柔乡，饥荒战乱时，她们则是包袱，是累赘，是恨不得马上原地消失的仇人，甚至……是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