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098.斯德哥尔摩
作者:Nyx黎      更新:2021-04-18 11:08      字数:3153
  石室中。
  蛊婆发了半天疯,这才终于醒过神来,她已经没有头发了。
  手慢慢地从头上放了下来,蛊婆的神情有些落寞。
  她动了动嘴唇,同干涸池塘一般的眼睛,没有一点儿神采:“丫头,让你见笑了,不知可否帮老身把帽子捡起来一下?”
  阮元将蛊婆刚才发疯的时候扔得远远的帽子,捡了起来,拍干净,双手递给了蛊婆。
  后者将帽子重新戴好,再一抬头,就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丫头,老身看你对这藏室很感兴趣,不如就让老身给你介绍一下吧!”
  “这,我个人是很乐意听您讲的,只是和我一起进来的那两个同伴,不知婆婆是否可以先把他们放出来?”
  阮元丝毫不惧地同蛊婆对视,一点也不害怕后者。
  只是蛊婆却是一点儿都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有趣有趣!你这小姑娘和老身年轻那会儿太像了!缘分啊!”
  怕是孽缘吧!
  阮元在心里默默吐槽。
  “丫头,老身是一个行动不便的糟老婆子,可没办法对那两人做什么,只是困他们一会儿罢了!”
  “只是困住他们?”
  “不然呢?且不说外面好几个s级和a级冥能者正对这里虎视眈眈,就算老身不怕他们,可总得给鬼族的人一些面子!”
  一边似嘲弄地说着,蛊婆一边调转轮椅往玻璃罐那边走去。
  阮元有些疑惑,跟了上去:“婆婆,你和鬼族的人什么关系啊?”
  “老身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老身有个姐姐在鬼族养老罢了!”
  蛊婆有些费力地摇着轮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阮元连忙上前帮蛊婆推住轮椅:“婆婆,我帮你吧!”
  “果然是个贴心的丫头。”蛊婆拍了拍阮元放在轮椅上的手,“我那姐姐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就算早就说过老死不相往来,可是终究是双生子,这关系哪儿能说断就断的呢?”
  “既然是双生子,为什么又要老死不相往来?”
  这冥能者之间的双生子,同寻常人可不一样,之间的联系可比寻常人紧密多了。
  不仅心意相通,而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据说有的双生子,甚至会命格相连,一人死亡的同时,另一人的生命也会飞速逝去。
  “我也想知道!”
  蛊婆在阮元的帮助下,来到了那些玻璃罐前,语气突然变得冷漠。
  “她为什么就是不肯理解我?为什么要护着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甚至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和我这个妹妹作对?”
  蛊婆又有发疯的趋势。
  阮元却一点儿也不害怕。
  只是松开了蛊婆的轮椅,冷静地拿过一旁的木瓢,走到黑黝黝的池子旁边,伸手舀水。
  池子里有头发顺着木瓢蔓延到了阮元的手旁。
  却在被阮元手上的金属手套毁了部分之后,立刻退了回去。
  “欺软怕硬!”
  阮元舀起了一瓢水,开始冲洗那布满灰尘的玻璃罐。
  这些玻璃罐大概有十二三个个的样子,每一个玻璃罐里面都有一具被头发包裹的女尸。
  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都长得很好看了。
  只是,阮元却在那玻璃罐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编号,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属于军用编号。
  只是,上面却有着冥能波动。
  看来应该这玻璃罐的背景应该和冥能者有关。
  出于好奇,阮元直接动用终端查询了一下这编号。
  却发现这是属于1933年,湘省某势力的直属部队,偷潜入伪满,从一个被称作加茂的部队那里抢过来的战利品。
  当时伪满刚建立不久,可是实力也不容小觑,而且当时交通不便,湘省同伪满距离又很远,那个部队是怎样从加茂部队成功抢到这些东西,然后安全运回来的呢?
  阮元突然想起,现在冥隐的某些大家族,都是由20世纪初的某些势力转变来的,他们当时的直属部分,是由隐藏得极好的冥能者组成的。
  想来这应该也是其中一个。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东西落入了蛊婆手里。
  歇斯底里的劲头一过,蛊婆就恢复了正常,她很快注意到了阮元这边。
  “丫头,老身看你似乎对这些嫁妆很感兴趣?”
  “嫁妆?”
  阮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也怪不得她失态,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蛊婆居然会把这些玻璃罐子以及里面奇奇怪怪的尸体称作“嫁妆”。
  蛊婆点点头,略带自豪地说:“当年老身只不过是看上了这些罐子而已,准备拿来养活尸。就从那群蠢货手里抢了这些东西,没想到倒是让我遇见了他。”
  这时候的蛊婆,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
  只不过配上她那早就已经满是皱纹的脸,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来找我讨要,他身边的人还差点动手,却被他阻止了。我记得那应该是三月吧,桃花开的正旺,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蛊婆提到那人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都带上了星光:“我自小便爱这漫山桃花,总觉得什么东西都比不过这桃花盛开的美景。只是在见到他之后,我发现我错了。”
  “错了?”
  “对啊,错得彻底。”蛊婆带上了感叹的语气,“那时候漫山桃花盛开,却比不上他当时转身的一瞥。我见到他时,眼里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当天我同他说了好多话,他却并不愿意理我。只是,我记得分明,他当时跟旁人说,我的头发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
  蛊婆再次摸向了自己的头部,笑得很温柔。
  只不过,让阮元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蛊婆这次并没有因为头发不见而发疯。
  “那时我便想,他那眼里终究还是装得下我的,哪怕只是因为我的头发惹起了他的兴趣。”
  蛊婆痴痴地笑着,突然转过头来问阮元:“丫头,你知道什么东西最养头发吗?”
  “不知道。”
  阮元突然觉得这个问题的背后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让她无端心中发麻。
  “是女子的头发呢!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子的头发!尤其是那种连带头皮一起剥下来的,还带着处子血的头发。”蛊婆笑得无邪,“所以那时候的我就找了很多这样的人,给我的头发喂食。”
  “不会太残忍了吗?”阮元脱口而出。
  蛊婆没有一点被打断的恼怒:“怎么会?我会给她们钱财粮食的,那时候可以易子而食,我只是需要她们带着头皮的头发而已,就可以给她们换取足够救活全家人的救命粮食,你不觉得我很仁慈吗?”
  蛊婆说的话让阮元没办法反驳。
  根据蛊婆控制头发的能力,以及她自己的头发可以吞食他人头发的特点,可以判断出她的冥能应该和自己的头发有关。
  怪不得路权会说那些蛊婆自己没头发,去夺取死人头发的话,看来是现在她自己没了头发,只能靠夺取别人的头发,通过特殊的办法为她所用。
  想来,蛊婆口里的那个人,之所以会对旁边的人说那句话,只是因为看出了蛊婆头发的不寻常。
  只是没想到却被蛊婆记了一辈子。
  “那婆婆,您的头发是怎么没的呢?”
  “头发,我的头发?”蛊婆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语带茫然,“是被他亲自动手,连带头皮一起剥下来的,这辈子都没有长出来的可能了。”
  阮元听了只觉得很混乱。
  这蛊婆的腿是被那个人废掉的,与冥能头发也是被那个人废掉的,为什么蛊婆到现在还迷恋那个人?
  莫非她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为什么?”
  这三个字已经被提及很多次了,但是阮元也没有别的好问的了。
  “为什么?还不是那群愚民太过贪婪!被剥了头皮,本来好好将养着,还是可以活的。谁知她们的家人,拿了粮食,却放任不管,任由那些女人死掉了。”
  蛊婆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就连我给他们的药,他们扔掉也不给那女的用。生怕多了张吃饭的嘴。偏偏那人最见不得这些了,又不能一一惩罚……”
  “所以,他便直接杜绝了您这个源头是吗?”
  “不,他本来只是叫人来阻止我。只可惜,他叫错了人。”
  “冬至?”
  “对,就是那女人!”蛊婆露出了森然的笑容,“所以那些惹他生气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那些用女儿妻子的头发换了粮食,却不顾她们的死活的人,通通被我用头发给杀了。”
  阮元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评判蛊婆的行为。
  说她无情狠辣,她却又有着善良痴情的一面,这两面相互夹杂,根本是一个完全的矛盾体。
  “他剥了你的头皮,你不恨吗?”
  “不啊,为什么要恨呢?”蛊婆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他剥我的头皮的时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触碰到他,他手里的刀片刺入我的头皮的感觉,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疯了。”
  “对啊,我疯了。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再也没有正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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