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斑斑泪光
作者:
月下骕骦 更新:2021-04-18 09:27 字数:2096
缘绝道:“我等身为佛门弟子,又焉能见死而不救?而且,师父从眼前这位将军的装拌来看,我怀疑他就是山下村民们口中的那位蒙面将军,路朗!”
原来,缘绝师太精通医术,时常下山为附近村民医治疾患。最近从村民口中得知,当下宋夏两军正在交战,宋军中出了一位了不起的蒙面将军,名叫路朗。
此将武艺超群,自出世以来未尝败绩,西夏人闻风丧胆,谈虎色变!因此,今日见到受伤武将亦头戴面具,心下起了怀疑。
缘绝师太猜得一点儿不错,此将正是蒙面将军——路朗!前文曾表,路朗一时大意中了李元豪埋伏,兵败天都山谷,所率一千骑兵全部战死,只有路朗一人突出重围。
路朗虽然逃出天都山谷,却受伤不浅,出了山谷,日头转向西边,眼前已辨不出方向。激战了一日,路朗已筋疲力尽,加之失血过多,趴在战马上迷迷糊糊昏阙过去。
那战马驰骋了一日,亦是饥渴困顿,循着水汽来到三宝溪边。马儿见了水便撒欢儿去饮,将路朗抖落马下。马儿喝饱了水又啃起青草来,渐而远离了路朗。
偏巧此时,三宝庵里的小尼姑清心前来担水,这才撞见路朗。清心本就十分胆小,瞥见路朗头戴恐怖面具,不敢靠近细瞧,只当是野鬼现身,因此才吓得惊慌失措,跑回庵堂去找师父。
返回头且说缘绝师徒,费了老大劲儿才将路朗抬回三宝庵。回了庵堂内,二尼将路朗抬进一间空禅房,脱去其战袍,扒掉盔甲,又抬上一方木榻。
清心瞧路朗脸上面具实在吓人,便探手去摘,却听缘绝道:“清心,算了,他既然戴此面具,定是不想叫别人瞧见他的本来面目,不可去摘。”清心口中称是,又将手缩回。
缘绝探手揭开路朗上衫,借烛光观瞧,只见路朗右前胸有一处箭伤,箭早已拔去,却留了一血窟窿。另在后背上,有一道寸余深的刀口,皮肉朝外翻着。
缘绝师太一皱眉,急呼道:“清心,快将师父的药箱拿来!”清心应声而出,不大功夫取来缘绝的药箱儿,低着头送到师父面前,又垂首立在一旁。
那小尼姑哪见过赤身的汉子,早臊得满面通红,不敢抬眼再看。
缘绝打开药箱子,取出一瓶药酒,摇匀了拿药布蘸着,逐个清理路朗伤口,而后敷上刀伤药、止血药、止痛散,以药布包扎严实。
先前的衣裳已血迹斑斑穿不得,缘绝吩咐清心找了一件宽大的僧袍,给路朗换上。
就在这时,缘绝猛然发现,路朗的脖子上挂了一把长命锁,只见这把锁纯金打造,锦花环绕,上镌“长命百岁”四个小字,十分小巧精致,由一根红绒绳系着,挂在脖子上。
方才,缘绝精力皆在处置伤口上,未加留意,当下终于发现此物。
那本是一把普通的长命锁,可缘绝视之不由得心下一震!老尼姑一探手将那金锁抓在指尖,急急翻转过来定睛瞧那背面,这一瞧不打紧,却惊得她目瞪口呆!
只见那金锁背面刻了三个小字:狄兴龙,老尼姑“啊呀”叫了一声,险些抢倒在地。
方此时,路朗终于苏醒!
他缓缓睁开双眼,却见自己正躺在一间屋内,有一老尼正端坐床前,那老尼生得慈祥,却只有一只右臂。路朗问道:“师太,此乃何地?我如何来到此处?”
缘绝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这里是三宝庵,老身法号‘缘绝’,是这里的主持。你受了伤昏倒在山下,是我的徒弟发现了你,方才老身已将你的伤口包扎好了,你已经没事了。”
路朗恍然大悟,忙道:“多谢师太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说着便欲下榻跪拜!缘绝一把摁住路朗,制止道:“将军,你的伤口将将包扎好,不可随意行动!快快躺好!”路朗无奈,只得再次躺下。
缘绝安顿下路朗,又转回头吩咐清心准备斋饭,清心领命去办。
缘绝再次坐回榻前,这方问路朗道:“不知将军尊姓大名?”路朗道:“师太,在下姓路名朗,我今日与西夏人交战因一时大意中了他们的埋伏,不幸受伤,走到半路体力不支昏阙过去。”
缘绝长“哦”了一声,忽然紧盯住路朗,眼神中透出疑色,直问道:“你,真的叫路朗吗?”这一问突如其来,路朗不由得一愣,顿道:“啊,是啊!”
缘绝道:“不对!你没有说实话,你不叫路朗,你叫狄兴龙!”路朗惊愕道:“师太,你......你因何如此说话?”缘绝道:“你且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狄兴龙?”
路朗只摇了摇头,说道:“师太,在下真的叫路朗!”缘绝逼问道:“如果你不是狄兴龙,那你身上的金锁因何有他的名字?”
路朗道:“哦,你说这个,这是我捡到的。”缘绝道:“捡的?好,那我问你,你堂堂一名将军,因何屑于戴这小儿饰物?”
路朗一怔,支吾道:“这个……师太,你因何一再逼问此事?莫非,你与狄兴龙有何相干不成?”
缘绝苦叹一声,诉说道:“岂止相干!不瞒将军,老身未出家之前曾有过一个儿子,后为生计所迫弃于街头,他的名字,就叫狄兴龙,当时他身上就戴着和你身上一模一样的金锁……”
路朗大吃一惊,急问道:“什么?师太,你方才说的,可当真?”
缘绝点了点头,又说道:“这件事就好像一块石头,压在老身心头已二十六年了,每每想起,总觉痛心疾首,无颜以对!
将军,不管你有千般理由、万般苦衷,如果你真的是吾儿兴龙,就请你露出本来面目,与我母子相认!如果不是……唉,那就算了......”
青铜面具下,路朗眸子一闪,已泛出斑斑泪光!他几近哽咽,只慢声道:“你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骨肉?”缘绝一声长叹,含泪道出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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