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者:
山有木兰 更新:2021-04-18 07:41 字数:1659
从此,我和泥泥在一起,形影不离,我的影子,我落在尘埃里的曲线。
我们从未如此亲密,我偶问缘由,泥泥,笑着说到,这是一种释然的笑容,因为现在的你,一无所有,除了我,我来自你的心灵,来自宇宙星辰。
我疑惑的点头,随即陷入不安的思考里。
是啊,以前有花儿,海儿,现在,除了泥泥,还有谁,没人会勇敢的迷上孤独,没人会气魄宏大的孤身抗衡世界。
这是一个落败的村落,以前一片繁华,而后随着时光的流逝,生活结构的改变,集市没了踪影,鸟雀飞来。只看见远处的高塔,高石上的戏台,在阳光下,像一个抽着旱烟的老人,眯着眼睛在烟雾里,昏沉沉。我仿佛看见一阵锣鼓声,一个丽衣华服的女子,娉婷迈步,走着舞姿,然后高声的唱起,为农人们,忠义和勇敢,悲伤和欢乐。
我和泥泥前后行走,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孩子,来过来。
我一阵惊讶,这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人,脸上皱纹堆垒,眼睛深陷进去,灰白的头发,灰白的衣裳。
我没有心情,也不想搭理,我继续前行,孩子,等等,我是一个卦师,可以为你占卜。
可是,我不想知道未来。我说道。
泥泥也停了下来,看一看老人,看一看我。
可以一试的。泥泥小声说道。
我有点动摇,老人又说到,我只是可以看见你的路,那些路早已经在那里,你迟早会踏上。
这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人,坐在一个来自古老的石头,上面有着岁月的印记,横划撇拉里,仿佛一个混沌阵法,风吹过时,仿佛能激发昂扬。
老人喊我,来,孩子,过来,我是一个卜卦人,看吧,这一片悠扬的苇华,其实是上古的呼吸。
我听着好奇,不自觉,来到当面。
老人自顾的说话,仿佛,太阳不自觉的照耀,风不自觉的吹拂。
神灵的思绪曾经落在这片古老的土地,起初看不见,那思绪长了万亿年,终于有了形体,可是那优美的形体,与尘埃的肉体抵触的厉害,于是它长成了恰似叹息的芦苇花。在微风里,零落化泥。
我听的入迷,奇异的感受直抵脑海。
可是我得为你卜蓍。为了恰好此时,正好此刻。
我望着老人,说,老人家,可能是眼睛看见了,只是说不来。
老人笑了,胡须交杂着皱纹,孩子你看,我没有眼睛。
老人睁开眼睑,我看见青石般眼仁。
我又说,可能是你耳朵听见,
老人笑了,你看我没有耳朵。
我又说,可能是你内心的感受,你感受到我的性格,性格会长出怎样的大树。
老人笑得前俯后仰,孩子,你再看,我哪有心。
老人撩开衣裳,皲裂的肚腹里空空如也。
老人打断了我,让我专心致志,然后,他突然站起,向上天拱手,而后,撒下蓍草,蓍草分布的奇形怪状。
老人捋须,细思,那是一个可以仿佛时空静止的思考和宁静。
咦,老人轻叹,老枝生绿芽,芽中无尘花。
然后等我问时,老人却沉默不语,然后安静的,退入大石,只留下青山连绵,白云悠悠。
而我,又陷入思念,觉得刚才,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梦境插曲……为我消磨时光。
接下来,村口那株最老的百年巨柳,我和海儿花儿,手拉手才能抱住的大树,在一个雷雨交夹的夜晚,被闪电劈中,燃起大火熊熊,而后池塘干枯,河沟也没了从远山而流下来的潺潺溪流。
泥泥说,一切都已改变,你知道吗?
什么?
这两个池塘是眼睛,那条溪流就像血管,血没了,眼枯了,而那棵象征这个村子的柳树也枯萎了。
这又怎样?
没怎样……
这一次泥泥故弄玄虚,他让我自己思维,融入心灵,不能只用大脑,这样你才可以真的感受天地。
我万分赞同这句话,心灵的思辩,胜过大脑的思维……
接下来,村里的树都被砍了,我家的门前院后的树都砍了,修起了一条水泥路。
村里那个白胡子爷爷死了,那天晚上,下着毛毛细雨,在村里,用架子车搭起一条长长的桥路,几个从山上下来的道士,吹着清笛,拉着二胡,一次次将老人的亡魂,从桥上引过。
这是奈何桥吗?我问泥泥
是吧,泥泥思索片刻。
生人怕死人认不清路,还是死人怕自己认不清路……我疑惑
都有……泥泥这次干脆利落。
我们听着悠扬的笛声,呜咽的二胡,在夜空升起,又落下,然后拔的更高,几个道士也开始拔剑起舞……
这一舞,似乎是我少年时代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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