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们做的很不错。文坚你带李屠户去账房支取50两银子……不，等等”老者站起来来回踱步，沉默了一会改口道：“文坚，把你身上金叶子都拿出来给他。”
  原本跪在地上惊喜不已的李屠户越加兴奋了，这金叶子可是真金子啊！不是那些黄铜。他一辈子都没摸过呢！
  被称呼为“文坚”的俊朗青年则吃了一惊，有点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叠金叶子，放在不断磕头的李屠户面前。
  “谢大人，谢大人，俺老李肝，肝脑涂地，也会报答大人赏识！”李屠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金叶子放到了怀里，更加用力的磕起脑袋来，连额头磕破了也没有在意。
  “好了，你们俩的忠心我知道了，我陈家从不吝惜厚赏！李二娘那份先放着，等下次你们办成事情了，更重重有赏！”老者鼓励了一下李屠户，看到他一脸贪婪毫不掩盖，点点头望向青年，“文坚，带李屠户从后门出去吧。记住！莫要让其他人看见，让人注意！”
  “是，父亲大人。”青年正是巨鹿陈家家主陈宇之子，陈哲陈文坚。他拱手作揖后，略带假意笑容领着李屠户离开暗室，径直通过花园来去了后门。
  一会儿后，陈文坚回来了，原本想要抱怨几句父亲过于慷慨，但是看到陈哲冷冷的目光，还没吐出嘴的话就咽了回去，低眉顺眼的快速走到他身边微微躬身道：“父亲，人已经送走了，除了那人……没有让人看到。”
  “我教你的喜形哀怒不露于色，不溢于言表，你都忘了吗。”陈宇冷冷的说道，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是下任陈家家主，不是乡野痞夫！居然还会吝啬几片金叶子？！”
  陈文坚脸色一白，惶恐的跪了下来，从怀中又拿出了一大叠金叶子放在地上，恭敬地以头覆地，不解道：“父亲大人！即使是千金买马骨，我也不认为要花如此之多去赏赐李屠户啊！而且欲壑难填，若这次给了巨大赏赐，下次怎么办呢。升米恩，斗米仇！”
  “哼。你以为就你想得到？”陈宇听了儿子的解释，怒气稍歇，端起案几上的香茶一饮而尽，缓解了口干舌燥：“起来吧，过来坐下！”
  陈哲强听到父亲的话明白他已经气消了大半，连忙站起来，走到陈宇身边坐下。“父亲大人……”
  “我知道你有疑惑，且先想想我们陈家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回答我。”
  陈哲皱眉思考了半响，正色道：“黄巾已克城而下，整个冀州乃至天下烽火四起，我等应以自保为上。当今巨鹿黄巾以曾牛为首，但其昏迷不醒。城内大多事由张牛角一言而决。应该查探曾牛情况，同时交好张牛角。”
  “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唉。”陈宇听了后摇头叹息道，抬手制止了略有不甘的儿子想要继续争辩，“文坚，你所说的乃是中下之策。为何？你想城内其他世家如何做的。”
  陈文坚一滞，城内诸家肯定都是这么做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如今陈家是树大招风，他们明面上尊陈家为首，暗地里势必攻守结盟，害怕陈家吞并。那自己这就不是中下之策了，应该说是庸人之辈？把自己的智商拉到跟他们个水平，然后被他们丰富的经验打败吗……
  “请父亲大人教我！”陈哲耸然站立起来，深深做了一揖。
  陈宇微微点头，知道陈文坚已经明白了。吾儿知错能改，作为家主还是合格的。
  捻须而道：“若是采用中平之策，巨鹿陈家就永远是巨鹿陈家。此番乱世，亦是机缘！张牛角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从刚才李屠户之言语，你还不能想到吗？曾牛应该已经醒过来了！”
  陈哲眉头一紧，回想起刚好李屠户所传递的话“府中肉食消耗完了，来大哥这边多备点，这几日吃的特别多”。
  的确，听说黄巾贼首曾牛一餐可食半头牛，应该是他醒了，否则甄府不可能如此着急采购肉食。自己刚才只顾着鄙夷却没注意到。
  陈宇等了一会，看儿子的表情应该是想通了，眼睛眯了起来，继续道：“若能以巨鹿诸家为给养，巨鹿城为根基，再追随一位明主，数十年之后，未必不能与颖川一争高下！首先，我们就要取得曾牛的支持。”
  “父亲！”陈哲一惊，完全没想到父亲居然会有这等大逆不……这等想法。被陈宇尖锐的视线一扫，陈文坚不敢说出心里的话，结结巴巴道：“那那，那我们是要交好曾，曾帅吗。明天送些钱财和美人过去吗？”
  “愚蠢！”陈宇用力一拍案几，震的整个暗室响声回荡，陈哲也被吓得再次跪在了地上。“这时候还是张牛角主事呢，你送礼去甄府，是嫌陈家活的太久了？！”
  “哼，井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送礼献谄媚哪若杀人投名状！”老者站起来，双手负在背后，髯髯长须无风自动，一席长袍飘落，露出内里衬衣下健壮的身躯，简直不像一个四五十岁老人的！
  昂然激发的血气在四周形成一股睥睨的气势。
  已到天命之年的陈哲居然也是一个正统武者！
  当年他的父亲沉迷武道，放弃争夺家主之位，费劲心机求来家族长老传授，最后却筑基失败，成为笑柄。
  而他被父亲倾注了剩下所有希望，最终止步锻体五层，不能寸进……自知无望的他在众人嘲讽目光下离开了颖川，作为支脈来到巨鹿。
  天见可怜，居然还能遇到这种机会！二十多年风雨酷雪的修炼回忆从脑海中浮现，武者的血液开始燃烧，原本隐没的不屈意志苏醒，我能一定骄傲的回去，洗刷他们给留父亲的耻辱！
  一直到午间，两人才一前一后从暗室中出来。陈宇当前，一脸意气风发，陈哲在后，一脸木然，眼底隐藏着浓重的担忧。
  陈豹鬼鬼祟祟的跟着李屠户回到了小巷子，若有所思的琢磨着什么时候这个屠户回陈家做了什么，还有那个甄府厨娘也是陈家人吗。先去回报主公吧！
  “主公，我回来了！”陈豹一路跑进郡守府，无人阻挡。
  张牛角正在高堂主座上饮酒，看到陈豹回来，指着桌上几壶好酒，笑骂道：“老陈跑的这么急做什么，别被当做任侠刺客给剁了哦。来，过来喝酒！”
  “多谢主公赐酒！”陈豹也不做作，拿起一壶就灌进口中，原本一路跑来口干之状也缓解不少。
  自从从巨鹿占下后，陈豹由于被当做张牛角麾下，身份水涨船高，就更加献殷勤了。
  张牛角由于原来部下大多战死，对陈豹的投靠也乐于成见。一来二去，陈豹竟然下定了决心认张牛角为主！要知道原先两千人里，大多数是张牛角的下属，但没有一人叫他主公的，就连周韩也只是军师，毕竟没有人会认一个泥腿子当主公。
  张牛角也是格外珍惜，把陈豹视若手足，很难想象，几天前还是生死敌对的两支军队统帅如今却亲密如一家人。
  陈豹也知道张牛角的担心，自告奋勇去甄家外面假借巡逻，监视甄府情况。数日过去，已经有不少世家探子被他抓住，有几个世家也因此遭了灭门之祸，依旧没什么消息。
  “主公，今日甄府的厨娘从府内出来，去他大哥李屠户那取了半只牛回去。李屠户稍后又悄悄去了陈家……两人应该皆是陈家的暗子！”
  张牛角脸色难看说道：“难道那个竖子醒来了！”
  “主公，莫要担心。这也不一定，我看到是一个侍卫拿肉回去，或许是这些人自己食用。”陈豹看到张牛角脸色不敢，吃酒都停了下来，连忙说道。
  “陈家也是该死，居然不和我禀明，”张牛角冷冷说着，转头看向了陈豹：“若是我要灭了陈家，你陈豹当如何自处！”
  陈豹冷汗直落，放下了酒壶，五体投地大声回答道：“主公，小人忠心天地可鉴呐！”
  “你……唉，我当然知道你的忠心。不然这事你也不会急着来告诉我。我只是问陈家和我，若定要倒下一方，你选择跟谁？”
  “当然是主公了！”陈豹抬起头来，已经是涕泗横流，“陈豹虽然贪生怕死，但也知晓忠义二字！况且巨鹿陈氏只是支脈，我是出自颖川陈氏，因为犯了大事才躲到这里的。”
  “好好好！”张牛角高兴的站起来走到陈豹面前，亲自把他拉了起来，“老陈我们继续喝，我们兄弟齐心，定能齐力断金！”
  “主公！”陈豹激动的整张脸都通红通红，心底已经发誓此生要为张牛角赴死。
  不提暗自谋划的陈家父子和情感大爆发的陈豹张牛角二人。曾牛看到厨娘走出厨房往外走去也停下了嘴，似乎在等什么。
  “将军怎么不吃了？”甄敏从厨房出来，看到桌子上还有不少熟肉和生菜留下，黍饭倒是吃空了。
  “嗯，差不多了，再吃多点和少点也一样饱。甄姑娘你还未吃过早脯吧？”曾牛站起来伸了个腰，反问道。
  “啊？嗯，是的。”
  你不是说叫“敏敏姑娘”吗，哼！
  甄敏想起来为了给他端递，自己都还没吃呢。
  “那你吃吧，桌上留下的这些我都没碰过的，当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曾牛有些尴尬的指着案几上剩下的食物说道。
  他也没想到厨娘会这么快就离开，那甄敏的早脯就吃不上了。
  甄敏冷然的面色融化开来，今天这个饭桶居然能想到我，不枉本小姐任劳任怨给他当小二。脸上露出了掩盖不住的笑意：“咳，既然将军邀请了，也容不得我拒绝咯。”说完就要坐到曾牛的位置上开动。
  “不，不……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不吃也可以的。”
  甄敏屁股还停在半空中，整个人一僵，一双明眸没好气的看着曾牛，好像散发着刺人的亮光。不多说一句你会死么？？？
  “我，饿，了！”也不管曾牛看的惊诧，坐下就学着他开始大口咀嚼。
  曾牛站在一边眼带笑意的看着，少女说不上多漂亮，动作也谈不上多优雅。但总有一股赏心之感，还有久违的一丝真诚。
  感觉到面前青年目不转睛的注视，甄敏从一开始的大口大嚼，幅度变得越来越小，羞红了脸孔，最后忍不住羞怒道：“一直盯着人家吃饭是不礼貌的行为，将军！”
  “抱歉抱歉，莫名就想到秀色可餐。”
  “您这样欺负我很开心吗……”
  “说实话……的确，哈哈哈哈。”
  “……”少女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哈哈，我先走了，你慢慢吃吧。”曾牛看到少女羞怒起来，不敢继续打扰，笑着离开了。
  “嗯！！！这个人！就这么走了……”甄敏呆呆的看着曾牛背影拐过墙角，重重的“嗯”了一声，低头更加卖力的对付起熟肉，“咬你咬你咬你……”
  曾牛离开拐过回廊，路过大湖，看到那段护栏毁坏依旧没有人来修好，驻足想了想，他走到湖边小竹林出，随手拔起了两杆长竹，带着回到了护栏出。轻轻把破损护栏剩下的横杆扯下，扔进湖里，贱起巨大的水花，群鱼逃窜。
  两杆竹子也被去掉枝丫，在对比护栏长度后，被曾牛用手刀劈砍成适宜长度。
  用附着内气的手指在靠湖的左右两根檐柱上戳出两个贯穿的小洞，一个在距地三尺处，一个在距地六尺处。最后将光秃秃的翠绿竹竿插放进去，新的护栏形成了。
  看起来有点不三不四，破坏美观的感觉，但是曾牛很满意，实用就够了。
  有始有终，离开后他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来了。
  回到了卧房院前，曾牛开始打一套拳法，是凌霄山上跟一个落魄但是看起来很真诚的老骗子换的，用了十两银子……
  奔狼决虽然提示要修炼后最好进行纯肉体搏斗或者训练，却没有附带任何武学。可能创建的前辈认为得到这个的人都是有武学底子的人，若没有的弱者也守不住奔狼决。
  这套拳法重形，也没有什么精妙，就是通俗易懂，强身健体。本来以曾牛现在的身份也足以夺到更好的武学，但是他仍旧没有更换的意思。
  对他来说，武学招式再精妙也挡不住非人的力量。
  在他看来，或许强者四两能拨千斤，但是四万两能拨千万斤吗？四十万两能拨一亿斤吗？
  即使是强度极大的魔躯也很难做到，除非有一天曾牛能化身百丈魔神金刚体，否则一亿斤扭转巨力足够让他身体粉碎。
  就像大戟士的擎天血戟，锁定的一瞬间巨力轰下，连带身下地面都被轰的粉碎，撞击一线的黄巾军队中也不乏武学内力高手，但全都在刹那变成肉沫了。
  与神魂交融的强大肉体，才是武者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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