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时候再出现一个持弩士兵，他说不得就要亡命于此了。
  喉咙处发出像破风箱一样呼呼鼓动声，血液随着剧烈呼吸再次从伤口中迸了出来，嘶哑难受的咳嗽感不断升起。曾牛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时辰或者是一柱香时间，直到太阳重新升起，一抹温暖的阳光抚摸曾牛遍布血污的脸庞，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唤醒了曾牛。
  “阿兄，阿兄！”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最初……
  曾牛回过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身穿破烂麻布，光着脚，脸上满是污泥的的女孩。一切的开始，好像这是一个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莹莹长大了，原本只会露出开心或者着急的星眸里，多了许多复杂的的意味。恍惚间，曾莹已经走到了曾牛面前，灰扑扑的小手用力帮忙擦着少年脸上发干结块的污秽。
  小手也沾满了血污，少年的脸上却露出的笑容。这个世界上，以后只有他们兄妹两人相依为命了，但至少不是孤独一人啊。
  “莹莹，阿兄会守护好你的，我保证！”曾牛伸开双手抱紧了曾莹。
  “阿兄，莹莹也会保护好你的，莹莹也保证。”曾莹元气满满的学着曾牛的话说道，活泼的情绪也感染了曾牛。
  接着略带迟疑，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女孩一样问道：“如果有事情瞒着阿兄，阿兄会不会不理莹莹了。”
  曾牛认真的看着小丫头，用承诺的语气说：“莹莹就是莹莹。阿兄永远是你的阿兄！”
  人生啊……重复着习惯了习惯不了的习惯，承诺了或许承诺不了的承诺。
  曾莹欢快的笑了起来，林间的鸟鸣也响了起来，原本讨厌的鸟儿鸣叫声此刻也让曾牛感到宁静，但是心底仍藏着浓浓的化解不开的忧愁。
  “走吧，接下来我们去……”曾牛想了半天，也没想不到一个安生之处，巨鹿城附近他都逛的很少，何况其他地方，“先往西走吧，西面我熟悉些。”
  刚放开曾莹，曾牛才发觉自己还是全裸状态，完全暴露在阿妹面前了，不由的满脸通红。
  “莹莹，你先去把那被子拿回来吧。”
  “好的，阿兄。”看着小丫头小跑着离开，曾牛也松了一口气。从远处尸体堆里找了扒下一件还算干净的长衣服穿上，再把自己落下的银两和奔狼决小本放回怀里。
  这本书自从得到后还没仔细看过，不知道看不看的懂，对自己有没有用呢。
  曾莹捧着被子也小步小步走了过来，曾牛连忙上前去帮忙提起来，看着被子里灰白色的粉末，眼中闪过一丝阴晦，想起了冲出房屋前一刻的场景。
  本来他打算把阿母遗体也一起带出来的，刚把遗体放进被子中间，遗体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风化了，只剩下一堆白灰，仿佛……已经过世了数十年一样。
  巨鹿城外，凌霄山顶。
  张角负手屹立在山顶一块乱石上，如同神灵俯视人间。
  一道符箓召令从他袖中浮起，冲上云间，片刻后天空聚起了乌云，一场倾盆大雨在即。
  曾牛和曾莹两人穿过稀疏的小树林，正在翻过小山，还没来离开曾家寨多远，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幕如帘，三四米外就看不清了。
  硕大的雨点摔落在泥泞的山道上，溅起巨大的水花，泥水混杂着土石块形成水流。山上光秃秃的，仅剩下立刻枯黄的小树挺立。为了躲避可能出现的追兵，曾牛只能背起曾莹继续冒雨前行，加快了速度。
  “啊欠！”曾莹趴在曾牛背上瑟瑟发抖，突然打了个冷战，曾牛速度也不得慢了下来。
  “莹莹再忍一下，我们马上就找个地方躲起来避雨。”曾牛现在身体状况也不好，消耗了太多体力，失血严重，又没有进食过。控制身体机能降到最低，仅仅保持身体温度和行动能力。
  同时凭借着强大精神力量一点点吸收天地精气补充消耗来维持。天气精气被引动从毛孔进入曾牛身体，很快又通过其他毛孔发散出去，只有极少一部分渗进血液，伴随着阵阵刺痛感被吸收转化。
  在雨中又走了半个时辰后，曾牛找在山腰上看到了一个小山洞，一眼就能望到底那种，上面是一个陡峭的土崖，看着不结实，随时会崩塌下来的样子。
  曾牛走了一路都没发现其他洞穴，雨势也越来越大，感到背后莹莹冷战不停，便也不假思索朝小山洞跑去。刚走到山洞洞口，曾就感到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再加上洞内阴森森的，只有一点儿亮光，让人望而生畏。
  只是曾牛也没得选择，抛去内心的不安，径直走了进去……没有预想的危险，洞内不大，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看着空旷。
  只有一具已经干瘪老狼尸体，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了，连苍蝇都没了，留下一股腐尸味徘徊不去。
  洞边已经被雨水打湿了，还好里面地势较高，雨水没有漫进来。曾牛随手清理掉了腐尸后，抱着已经浑身抖，额头发烫的曾莹到最里面坐下。
  “阿兄，好，好冷啊……”
  “火马上就升好了，莹莹再等一下就好。”
  “嗯，嗯……”
  “阿兄……”
  “嗯……”
  一股充沛的热量从曾牛身上传开来了，两人的衣服被烘的慢慢干燥，曾莹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些，安静的睡着了。
  曾牛原本被雨水冲洗苍白的脸色更加白皙，脸孔上血管也清晰可见，眼见外面的大雨依然没有减弱，他也闭上眼睛开始沉睡过去。
  天地精气的摄入副作用远远超过他的预计，血管变得干薄脆弱、器官产生了衰竭，肉体自我修复能力近乎于零，完全靠着仅剩的内气来支撑，而体内生成的内气也慢慢在减少。
  事实上从来几乎没有武者摄入过天地精气融入自身，因为没有武者拥有强大肉身的同时还拥有恐怖的精神魂力。
  修道者倒是有人尝试摄入过天地精气转化补充自身法力，不过很不幸，成功的人全都神魂破裂，成了废人。
  曾经有专修神魂一道的强者，从侥幸还保留部分神志人的意识中找到了真相：天地精气中居然附着了一部分法则般的意志，如同有主之物，转化吸收便会遭受反噬，但若只是引导借用却不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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