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者事多
作者:
梦中无日月 更新:2022-05-12 02:38 字数:2350
“不说废话了,让你们直接看看外头的景象吧!”
陶君严打了个响指。
覆盖了地宫中每一块地面的蓝色阵法中央像是瀑布般的波动起来,在这面跟水帘极像的帘幕里,另一片天地下的情况逐渐显露。
粗狂的风卷得树木一根根拔地而起,又将坊市中凡人们搭起的屋宇一个个的全吹上了天,修士们合力撑起巨大的半圆形透明法罩,被几欲遮天的海水击打得恍若年久失修的灯泡,散发出的光芒一次比一次黯淡,不安好心的海面咆哮着酝酿了半晌,又聚起了誓要捞月的高浪迎头打下,“咵啦”一声,法罩终被打碎,粉末般星星点点的飘散在了半空。
陶君严看着这么个场面,惊讶地咂了咂舌。
瞬间,三人一鸠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作为一切的幕后黑手,陶君严难道不该心知肚明、大局在握的淡然以对,再阴测测的笑上两三声以全自己的反派身份吗?
怎么他也是一副相当惊讶的模样呢?
完全不专业啊!
不专业的陶君严表示这都是你们刻板印象太重的问题。
幕后黑手看着水帘中世界末日般的景象,颇为诧异地道:“这威力,倒是远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
见三人一鸠脸上奇怪的表情,他“咳”了一声,挽尊道:“碧海潮生阵的起势共分九个阶段,作为刚开始,势头应该不会这么猛才对....看来,这鲛人跟北冥之间的关系,恐怕....”
时昀一听,心陡然提起。
他明明已经确认了拂幽公主和小鲛人就是同一个,可既然此时拂幽公主本人就站在铁笼之外,那么需要鲛人才能启动的碧海潮生阵,又为何运作顺畅?
光是看微表情都猜到阿跌心里想着什么的小鸠伸手穿过铁笼的空隙间,抓住了时昀的手臂。
“别胡思乱想。”
专注的看着对方的眼,郞奕道,“我就在这里。”
一人一鸠间仿佛什么都无法插足的气氛让疏辞胸口一堵。
他故意挤开时昀,插科打诨的说出正事:“殿下,以孤之见,现在应该抓紧破坏阵法才是吧?”
刚才那股萦绕胸间的淡淡思绪被冲散,自己都不太清楚那是什么的小鸠看着与自己定下婚约的疏辞莫名尴尬,它眨眨眼又点点头:“当然,帝君说的正是。”
听着这群人在自己面前大声密谋,陶君严倒是老神在在的靠到了铁栏上,不忧不急的淡淡挑眉鼓励道:“你们尽可以试试。”
*
花哨得叫人眼花缭乱的招式有如流水般的从三人一鸠手中冲向地面,然而,那些足以劈山断石的攻击在遇到碧海潮生阵之后,具都溃不成军的散去,没有给阵法造成半点损伤。
郞奕着急的扭头去看。
水帘中的景象里,碧海潮生阵的威势已经到了第四个阶段。
当然,这点从不断摇晃、兼有碎石成堆掉落的地宫中也能得出。
小鸠脚下的地面像是无处可依的浮萍,又跟难以掌握平衡的自行车一般左摆右晃,若非下盘功夫练得还算不错,它大抵已经跌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见证着一个接一个同门师兄弟接连丧生,时昀心灵上的负罪感与无法损坏阵法的煎熬让他在崩溃边缘反复徘徊,又一次无功而返的天地同力被同出一源的力量吞并,他终是咬着牙看向陶君严道:“师兄,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停下这个阵法?”
此时的陶君严仿佛汲取他人痛苦而生的魔,在时昀的绝望中,他被滋养得精神奕奕,面色红润,青年语调轻快:“当然是,直到你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我当年苦楚——举目四望,身周再无一亲人之时!”
“以我之见,二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郞奕忍不住出声,“多年师兄弟,无冤无仇的,时仙君没道理要对阁下的亲朋好友下杀手!”
陶君严呲笑一声,眼带凉意:“这是我们师兄弟间的事,殿下一介外人,还是少管的好。”
小鸠一听。
好嘛,它都成外人了!
但是讲道理,它又不是那种舌长手长非要管到旁人身上去的闲者,阿跌与陶家村之间的事,它当年也是亲历者好不好?
郞奕回以相似的冷笑:“海水倒灌,整个崇禹宗危在旦夕,相信阁下也听过覆巢之下无完卵一词,如此切身相关的事情,在下岂会是外人?”
时昀侧着身挡住了小鸠和陶君严之间噼里啪啦火光四射的对视。
时昀:“殿下,陶师兄说得对,这不关您的事,您也没被铁笼关着,趁现在洪流还没淹到这里,您快些走吧!”
陶君严瞥来一眼:“听到没有?叫你赶紧走!”
*
气得火冒三丈的小鸠攥着时怀给的剑鞘走在迷宫深处。
明明它是在给阿跌说话,阿跌倒好,反过来跟那大坏蛋一起叫它走。
又走了两步,心口疼的小鸠一脚踢在迷宫的墙壁上——
然后开始身体也疼的跳脚。
不是,凭什么他们叫它走它就走啊?
调转方向,固执得要死的小鸠瘸着脚往回走。
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等重新到了地宫,时怀疏辞时昀三人皆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陶君严的下半个身体不见踪影,上半个身子跟阵法融为一体,一双眼睛里冒出幽幽的蓝色冷光。
“阿——”郞奕咬了咬舌尖,咽下后头的跌字,扑到栏杆边上查看时昀的伤势。
陶君严轻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殿下,婚约者是帝君,一来却先急着我师弟....”
“本来我还想放你走的,”他摇头叹息道,“现在么,”
时昀将剑当做拐杖,艰难的撑起身:“殿下,不是让您快走吗?为什么又回来?”
郞奕为他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时昀喘息着想说些什么:“师兄”
蓝色的烈火猛然蹿起吞没了他整条左腿,也让时昀之后的话语尽数消失在喉咙当中化成一道闷声。
“阿——d!”
栏杆,又是栏杆,它被栏杆挡得好苦。
郞奕的眼睛里要有泪花了,它怒视陶君严:“没能救下你的亲人,时昀也一直很内疚很难过!可陶家镇真正的凶手,根本不是他!你、你究竟凭什么这么对他!”
陶君严尚且没有反应,满头是汗的时昀却是一愣,不敢相信的转头看它:“这件事,殿下如何会知道?”
郞奕不与他说缘由,只对着陶君严道:“你们师兄弟朝夕相处,他对你可曾有过半分不敬?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难道看不出来?”
陶君严心里一突,口中呐呐:“他说了陶家镇人是因他而死....”
郞奕一敲栏杆:“那是因为他没能救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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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嘶这个,又没写完,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