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卓把王小青一行人带进了戏剧服装设计的实验室参观了一圈。肖晓看到那些夸张繁复的舞台服装眼睛都移不开了。一直以来她在学校的设计作业都被老师批太夸张，不好做成衣。但在伦艺戏剧服装这个学院里，这些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设计，别说夸张，根本就是怕不够夸张——啊，这就是我想要做的设计，肖晓这样想道。
  而王小青则开始跟徐凡两人探讨起了如何提取特色改良成成衣了——这大概就是服工生和服设生的区别吧，而徐凡，作为商家子弟，肯定是更理解服工生王小青口中的成衣的。
  杨卓走在最后，默默地看着三人，尤其是讨论得起劲的王徐二人，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乱了，他的计划全乱了。呼吸越来越难受，他本以为自己能勉强坚持到参观结束。
  坚持不下去了。
  他这样想着，拿出了手机，给tomas发了条短信，最终连招呼都没打便逃离了王小青身边。
  ……
  王小青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的向导已经不在了。
  “诶？？杨同学？人呢？”
  肖晓听到王小青惊呼，便也中断了和实验室老师的沟通，抬头张望了一下：“诶？向导呢？”
  “我去……这什么向导啊？说消失就消失。”徐凡抱怨间，和王小青一起走到教室门外，在走廊上张望了一下，肖晓随后也跟了出来。
  “怎么回事？”肖晓追问道。
  “不知道……”王小青眉头皱着，她总觉得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仔细回想之前的对话和他的表情，说不上来的怪异。
  “可能是看晓晓问题太多了，觉得我们暂时不会走就跑去上厕所了吧。”徐凡不知道怎么，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话。
  “哦……所以现在是怪我吗？”肖晓耸肩一笑，拍了拍王小青的肩膀，“看到了吗？这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对吧脑公。”
  “噗。”王小青一笑道，“好啦好啦，我们再等等好了。”
  “等？”说到情敌，不知道为什么，徐凡突然想到杨卓方才奇怪的表情，有些恼，便摸着后脑勺转了一圈咕哝道：“姓杨那小子到底跑哪去了，居然让客人等着。”
  听到“姓杨那小子”，王小青记忆中的某根弦被拨动了。身处陌生环境的紧张让她之前完全没有心思在意杨卓这个名字。
  “……不会这么巧吧……”王小青正在沉思，楼下突然一声巨响。三人吓得各自一抖，回头往下一望，才发现楼下不知什么时候搬来好多音响——刚才那声巨响似乎是调试设备时不小心引起的杂音。一群抱着吉他贝斯等乐器的学生在附近草坪上坐着，似乎在调试乐器。
  “有表演吗？”肖晓突然两眼放光。
  “怎么？你想去看？”徐凡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楼下，毕竟电吉他就和摩托车一样，是每个男人都会觉得超酷的东西。
  “嗯呢。我们下去看看吧？”肖晓看向王小青。
  “可我们不是要等向导吗？要不我在楼上等着，你们两下去看？”王小青道。
  徐凡看了一眼肖晓，又看了一眼王小青，有点不开心，道：“那我陪你吧，反正他们有音响设备，感觉楼上也能听到，而且楼上视野也好。”
  “我还是觉得音乐会在现场才是最好的诶……”肖晓犹豫了一下，“我下去看看吧，那你们在这里等我哦。”
  ……
  ……
  等肖晓下了楼。徐凡立刻靠了过来，把王小青拉进了怀里。
  “我不喜欢那个向导。”徐凡抱怨着，用手撩开了王小青耳边的鬓发，“他刚才用那种眼神看你……”
  “……”王小青望着徐凡的眼眸，尽管天空半阴，并没有多少阳光，他长长的睫毛下依然有一层浅浅的影，这让他不快的情绪更加明显了。
  似乎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王小青将脸靠在了他的锁骨上，双手环过他的腰，闭上眼睛道：“阿凡，你吃醋了？”
  “……”徐凡不说话，只将左手手指揉进她的短发。
  ……
  “我在怀疑……”王小青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这个杨卓，是瞳瞳的弟弟……”
  “啊？”徐凡楞了一下，松开了环住王小青后背的手。
  “你还记得我游戏里那个花哥徒弟吗？”王小青也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说那个白衣未浊？”
  “对的。之前他跟我告白了，然后还说了他是瞳瞳的弟弟，而且他好像说了自己的名字，两个字，我记不清是不是杨卓了……”
  “……嘁。”徐凡别开头去，放开了王小青道：“他居然是杨瞳的弟弟，还跟你表白……有病吧。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啊……”
  “我们那时候还没在一起吧。”王小青叹了一口气，“而且我也没答应他，不如说，没当回事……加上后面你出那么大事，我哪里记得住……”
  “……”徐凡垂下眼舒了一口气道，“那……你的意思是他认出你了。”
  “嗯……”王小青点了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啧。”徐凡摇了摇头，自顾自走到一边，看着楼下。
  王小青知道他肯定不爽，只不过按捺着自己的脾气而已，便静悄悄地从背后靠过去，揽住徐凡的腰道：“嘛……反正我们都在一起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啦。”
  徐凡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楼下。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住了目标人物：“……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趟楼下。”
  徐凡的语气里没有太多感情，轻轻地分开了王小青环住他的手臂，拍了拍她的头道：“我回来之前哪里都别去。”
  王小青不好驳了徐凡的意思，便只是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徐凡便一个人下楼去了。
  ……
  ……
  肖晓下来才发现原来今天这个校区还准备了音乐会，来的都是一些在校的学生。围观了一阵，音响设备终于准备好了，肖晓抢了个好位置，站在最前排，跟着嗨了两首歌。无意间望向舞台的侧面，发现还有其他乐队的人在候场，肖晓不由得感慨：“国外对待艺术的积极度，真的和国内不一样。”
  就在大家喊安可的时候，第一只上台的乐队主唱突然站出来吆喝了两句，肖晓的英语不太好，只听懂是要邀请一个朋友上台唱歌，但他吆喝了半天，也没见谁上去，于是主唱就开始煽动现场的人一起激那人上台。
  肖晓四下张望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什么动静。回过头看向舞台，突然发现主唱在看她。
  “we've got many foreigner guests today， including some chinese students， come on cheng， how about a chinese song.”
  嗯？他邀请的人是个中国人吗？肖晓楞了一下，便又开始四下张望，突然，她的目光和第一排的一个亚洲男子相汇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憔悴的人——这是肖晓的第一个想法：那人的黑眼圈重到像是有人用黑色的眼影盘子给她画上去的一样，头发很蓬很乱，却并不油腻。不知道为什么，肖晓没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如果她曾经有某个认识的人，憔悴消瘦至此，恐怕她也是认不出来的。
  程陌也看着肖晓，他的眼珠黑得就像一潭死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肖晓为什么在这里——以及，她这张圆脸和大眼睛真的是和她头像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程陌回过头去，看向舞台，神色突然凛然。长舒一口气，他推开了人群，沿着观众席最前排的铁栏杆，一路绕到了舞台后方的登台处。
  直到程陌已经站在舞台上看着她了，肖晓才吞了吞口水：“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肖晓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
  “i knew you got a ball.”那主唱和程陌握拳以后，递给他一把普通的吉他。
  程陌将目光从肖晓身上收了回来，低头调试了一会儿吉他弦。观众席站着的人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肖晓眼中却只看到程陌一人：她当然不认识他。“他胖一点，精神好一点，肯定是个帅哥。”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肖晓自言自语道。
  台上的程陌似乎调试好了吉他，很自然地就开始演奏了起来，前奏肖晓很熟悉，陈奕迅的《孤独患者》。
  “……”记忆中的某段回忆渐渐浮现了出来。
  “欢笑声，欢呼声，炒热气氛，心却更冷……聚光灯，是种蒙恩，我却不能，喊等一等……”
  ……
  ……
  音乐会现场不远处，看不到舞台的小径上，杨卓冲着徐凡露出了一个满是无奈，又充满怨恨的笑容。
  “如果你敢对她不好……给我记住了……我不仅一定会把她抢过来，还会让你生不如死……记住了。”
  “呵……”徐凡轻蔑一笑道，“不劳你挂心，你永远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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