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顺水过千山，从日出至傍晚，风雪不停，竹筏也不停，如此行了一天。
  见是夜幕降临，倦鸟归林，渔船返归。
  曾公子站在竹筏前头，仰望着红血残阳，突然低首皱眉，脸一转面向元始天尊：“我想知道，以三清威德，该有多少功德？”
  这话虽然问的轻，却让正与小馨儿打闹的张百忍停了下来，与秦瑶评川论水的太上老君止语凝听，正闭目打坐练气的金刚和李天龙豁然睁开双目。
  天庭如今论说修为威望谁最高？非太上老君莫属，至三清随曾公子到后，天庭众仙皆以仰瞻三清，甘愿奉曾公子玉旨。
  元始天尊尴尬地连连罢手：“玉帝勿要羞愧臣下，老臣在玉帝面前犹如无垠海域千米深底之下一微尘粒土。”
  “元始天尊何必自谦。。。”曾公子以为他太谦虚，不敢居功自傲。不料却见元始天尊脸色肃穆：“老臣并未半点自谦，绻缩在地球一隅，焉知宇宙浩渺？我们兄弟三人不过浮游宇宙一隅，历亿星辰，就自知身乃蝼蚁之辈，前有泱泱无数百万亿修行大德菩萨，至尊圣佛。若玉帝非要老臣说自己多少功德数。”看了一眼玉帝，元始天尊眼里瞬间恭敬：“若玉帝功德是宇宙第一须弥山，老臣功德只能勉强算得须弥山上半粒沙土。”
  曾公子看他不像在撒慌，更不觉得自己比他厉害在哪里。正如此时此刻，自己要矮元始天尊一个人头，仙界也因三清稳固。曾公子觉得元始天尊说的太玄太荒谬，想安慰他却见他一脸严肃。。。
  “。。。是谁在那欢乐的歌唱。。。”
  “。。。是你的心地善良在领略。。。”
  “无情的江山有主的山河，天明至晚奉地主。”
  “生活当得潇洒过，祖祖辈辈都是命。。。”
  正不远处，一对渔归而回的父子对唱着山歌，慢慢船泊了岸，正收拾一天的收获和渔具回家。
  “快看，那有人。”渔夫指着江河中心曾公子的竹筏。
  风雪呼啸，冬天的夜晚不缺光亮，月儿一出来，地上总是因雪反射着光。
  渔夫的儿子朝曾公子他们大喊：“喂～，远方的客人哪，在往前就没有村庄了，不要再走了，到舍下歇息吧，明天再赶路。喂～，听到了吗？”
  “。再赶路。。喂～”声音在大山里空旷地回荡：“到了吗。。。了吗。。”
  “他们好像在对我们说话。”曾公子望向声源，见到一对在风雪里扛着粗麻袋的渔夫，是一对父子，眼前的黑在曾公子他们这群修行到一定境界的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爹～”曾慧才练气期境界：“我怕黑，都快看不见了。”
  “喂～前面没村庄了，不要再继续往前走了～”大山又回荡：“走了，走了。。。”
  曾公子手一挥，船有如灵性，自动转弯靠岸。
  靠了岸，下了船，渔夫父子早已惊愕：“我的乖乖，这是哪来有钱的地主。”
  “呸！”渔夫父子朝曾公子他们蔑视地吐了一口口水，转身扛起渔具和一麻袋鱼就走了。
  曾公子想不到自己如今贵为玉帝还能遭受这样的待遇。也想知道自己哪里不受待见，就跟着那对渔夫走，渔夫在前面越走越快，到最后跑没影了。
  曾公子驻在原地思量，片刻有了决定：“我们换身打扮吧。”
  “玉帝。”元始天尊似有话说。
  曾公子眼带疑惑：“怎么了？”
  元始天尊看了看秦瑶然后郑重地对玉帝说：“玉帝还记得昨晚那保二村痛失第五个孩子的那个妇女曹氏吗？”
  曾公子回忆了一遍，她那篷垢可怜的形象历历在目：“嗯。”
  元始天尊酝酿了片刻：“那玉帝可知那妇女曹氏前世因，为何今世要丧五子之痛？”
  “这。。。”曾公子自知不知：“不知道。”
  元始天尊呵呵一笑：“前世这曹氏是位地主豪绅，叫郑云生，后逢兄长吃了官司遇难，其家眷妻儿无处依托就寄住在这郑云生家中。可是那郑云生却暗地里书信联络兄长的仇家，以一百两白银将兄长妻儿出卖，最终兄长妻儿共两夫人三幼子皆丧命在仇家手里。今世投胎轮回，这郑云生成了曹氏，前世兄长妻儿五人便因前世命债投胎做了她的孩子，由于前世对这郑云生是债重恩薄，于是今世这曹氏是有福孕子，无福享五子赡养终老。”
  “由于宇宙第一真理灵魂不生不灭，故债有主，业有因，历来反复纠葛缠绕，互相亏欠，以致六道轮回不灭。”元始天尊：“玉帝眼中只见人善，不见人之恶，当失公断，是众生之祸啊。好在玉帝生性聪慧，昨日若救下那曹氏之子，便又种了业因，于六道不利。”玉帝掌管六道轮回，玉帝处事不智，当于六道正常运作不利。但元始天尊故意只说了后面一句。
  曾公子虽然听的明白却也有不明：“如此见死不救焉之有理，世人该如何为善？”
  “呵呵。”元始天尊双眼冒出精光：“世上何来善恶？与人利便为善，与人损便为恶，若人来这世上本身就是恶，又从哪来分善恶？”
  曾公子听的糊涂，元始天尊：“玉帝不久之后便会明白的。。。”
  正说话间，前方山头一虚幻人影仿在偷窥，见人发现便匆匆闪过。
  元始天尊暗忖片刻：“玉帝，你觉得这里乡民，还有那对渔夫如何？”
  曾公子终于听到了一个令他闻之春风扑面的问题，自然自信满满：“民之淳朴，和风春意。人人安居乐业，互为谦让礼赞。就是薄衣少食，天寒地冻，家涂四壁，有失天公。至吾为帝后，当革之以新，人人生如地主，四季如春，多衣多食。”
  “玉帝怕是对人性了解不够透彻。”元始天尊：“玉帝要与人好的生活衣食住行，那玉帝可知能量守恒定律？”
  曾公子眉头一皱：“不知道。”
  “能量守恒定律，简单来说，玉帝手里有一只碗，碗上有一碗水，不多也不少。而玉帝要做的事就是用这一碗水填满前面一千杯大拇指大小短长的酒杯，玉帝可有良计？”
  曾公子心中粗略算了一下：“一碗水至多满二十数酒杯，焉可满千杯，岂不与我为难？”
  “既不能满千杯，那只能雨露均沾了。”元始天尊：“每只酒杯滴一滴总可以吧。”
  “这倒可以。”曾公子勉强回答。
  “这碗水就好比衣食，那千支酒杯就好比那芸芸众生，衣食有限，若千杯分均，雨露均沾，那有何难？此虽公平却失公正，人间众生修行层次各等不一，好比是人为官，因身居要职高低而俸禄也有高低之分。玉帝要做的事，不是公平，而是公正啊。”元始天尊：“若说天下事要公平处理，那人人皆做玉帝，享无上鸿福，那人人皆成光杆司令，万事荒芜。若以公正评天下，人间自然正气长存。”
  “玉帝，老臣与你打赌。”元始天尊：“今夜我们留宿山神庙，你那民风淳朴的渔夫怕是要来奸你妻女，断你项上人头！”
  曾公子哈哈一笑：“人间没你说的那般险恶，我是玉帝，他们焉敢害我？”
  “那是因为玉帝由诸佛护法，众仙暗护。”元始天尊：“这样，为保玉帝王母及众人安危，我以傀儡之术仿各人模样留宿山神庙，我等就伏在山神庙外暗察，如何？”
  “好！”曾公子满口答应：“我不信，他们真如元始天尊说的如此阴险歹毒。”
  “哈哈，他们若不如此阴险歹毒就不会降生此处受轮回之苦。”元始天尊。
  夜色如漆，蛙虫鸣叫。
  山神庙外沙沙声响，十余人手提镰刀或锄头，木棍，摸夜过来，突然冲进了山神庙。
  山神庙里头的曾公子当地惊起，就被锄头砸头倒地，用镰刀割断了头。秦瑶，曾慧，小馨儿就被大手捂住嘴，拖到山神庙后奸淫。
  事后，他们扒掉了曾公子他们华贵的衣裳和手饰。将他们赤条的身体剁碎扔进了河里，这一群渔夫在风雪里齐心协力，一副行云流水，有如行家的模样。这让伏在山神庙外暗察的曾公子看的从头到脚都觉冰凉，更多是心寒。。。
  曾公子呵呵一笑，望向元始天尊像认错：“我输了。”
  “不，玉帝。”元始天尊：“是你赢了，他们输了。”
  曾公子纳闷：“我赢了？”
  “玉帝赢了，是因为你是主宰三界的玉帝。他们输了，是因为他们在三界之内。”元始天尊：“而我没输也没赢，因为本是如此。他们若不这般多诈，两舌，无义，贪婪，好争，**，屠生也不致降生此贫瘠之地历练修行。玉帝，你要做的，就是导他们从善就义，你那碗水就有可能变成一大盆水，甚至一湖水啊。这样千杯尽满，人人得以衣食无忧，四季如春，人人相敬礼赞，和谐文明。。。”
  先前元始天尊说人间无善恶之分，如今却说要导人从善，有些人听的矛盾冲突，可曾公子却听的分外明晰，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曾公子不由望向了曾家村的方向，眼神里没有一丝浑浊。
  月儿高挂，飞雪乱天，又一夜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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