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一面不停制造人命案，一面又暗中散播谣言，将最有可能破获案件之人一一排除在外，不得不说对方谋划周到。又或者说，对方还是有几分忌惮的。而这，是否说明咱们的查探，已经让他们感觉到了危机感？”
  叶娴说得乐观，心里却明白，这样漫无边际的查找，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果。就算对方真有危机感，怕也弱得不能再弱。
  “或许，”叶娴轻敲着膝盖的手指忽地一顿，望向听闻流言后居然同时而来的喻尚书和叶康平，“咱们应该换个方向。”
  “王妃请讲！”喻尚书原本着急的神情一凛，眸中居然染了几分光亮。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也变得同张青一样，不知不觉便将案件破获的希望完全放在了叶娴的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一听到那些流言，想到接下来可能有的结果，他便着急起来，第一时间便往祈王府赶。
  若是连王妃都不能参与到案件查探中来，那这起连环杀人案就真的没有破获的希望了。
  看着一向清冷、同僚口中带着点傲气并不好打交道的刑部尚书，居然对自己的女儿这般信任依赖，叶康平打心底里升起几许自豪来。
  至于外面有关他的流言，他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因着怕自己连累女儿，坏女儿的事，他才急急地跑来道歉了，在门口遇着同样赶来的喻尚书，才结伴入内的。
  一旁的文曜之闻言，也忙敛了神情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并无波澜，好似对叶娴说出怎样惊世骇俗的话，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除了查找，咱们不妨再多分析分析凶手的作案动机。”叶娴微拧眉头，冷静地道，“本来因着前三起案件，我还想将凶手的作案对象归纳为文昌国的文官。可如今，叶大将军却分明是个武官……或者，三位已故大人都和叶大将军有过交集，比如，共同去过某个地方，共同接触过什么人，又或者共同处理过什么事。还请叶大将军仔细回忆一下，这个至关重要！”
  对于自己的女儿还是固执地唤自己叶将军，叶康平显得有些无奈，也知道究其原因还是自己伤她太深，便也没脸过于强求了。
  闻言，他忙收敛神情认真地回忆了一番，却最终摇了摇头：“除了因着公事，和左相大人略有交集外，与那京兆尹和吏部侍郎之前就只是远远地见过面。要不是上回的官司，那京兆尹的容貌也和吏部侍郎一样，我压根儿不记得。除了朝堂，我并不曾去过他们三人同在的地方！”
  “喻尚书也不曾查到什么吗？”叶娴又将询问的眼神投向喻尚书，得到的同样是他摇头的否定。
  恰在这时，于虎却被管家带了进来，扫了一眼屋内的人后，直接禀道：“刚接到消息，又一位大人遇害，乃是刚上任半年的户部右侍郎章大人！”
  第五位受害者出现了？
  众人的神色同时一凝，相互对视间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凝重。再添这一起，原本动荡的朝堂，怕是无法再安定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每两个案件发生的间隔一直在递减，这是否意味着，两天后就可能再发生下一个案件？”叶娴缓缓出口的话，令众人神情间的凝重加剧，“若真这样，下一个被害的又会是哪位大人？”
  难道，还继续这样眼睁睁看着案件再次发生吗？
  “不行，如今已经五位大人遇袭，四位被害，朝中官员人人自危。我们必须阻止下一个案件的发生！否则，任其下去，且不说一位又一位大人的逝去对我文昌国朝廷来说是怎样的损失。只说那些本就战战兢兢之人怕是会联名辞官。到时，我文昌国怕是要成为周边诸国眼里的笑话了。”喻尚书刚一说完，便反应过来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失言了。
  在场诸人，谁不想阻止案件的再次发生？可现在这种情形，又岂是他们卖命努力便能办到的？
  如今，他们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鼻子走进了一团迷雾之中，只能偶尔听到动静，却完全看不到真相。时不时地，还会有身边的人陷进迷雾中出不来。
  “还是先看看这位章侍郎的情况再说吧。”叶娴打破沉默，向着喻尚书道，“还有，喻尚书能否尽快让人将几起案件的详细案宗誊抄一份给我？若能弄到几位大人的关系网之类，也给我一份。”
  虽然她擅长的是勘验，侦察之能未必如刑部官员，特别是虽被拘在府内暗中却一直参与在案件中的张青。但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力量，何况她见识过现代各种错综复杂的案情，说不定能从不同的角度发现问题。
  只是，这边喻尚书刚应下，准备亲自领着她和文曜之去户部侍郎被害之处查验，那边便有祈王府的管家急匆匆跑来禀报，皇上身边的王公公亲自来传旨了。
  “娴儿，对不起，都是我这当爹的连累了你。”与众人一样隐约猜到圣旨内容的叶康平，满脸歉意地望着叶娴。
  “此事与你无关！”叶娴就算再不喜叶康平，也不至于将本不属于他的错冠到他的头上。对于他歉疚的自责，她淡淡地摇了摇头，“先去前边儿接旨吧。”
  圣旨的内容果然与大家猜测的一致，乃是不让叶娴再插手连环杀人案的。只是，措词间倒给了她诸多美化，令她有些意外。
  圣旨中说道，叶娴身为祈王妃，却心挂朝臣安危，想尽己之力同祈王一起助喻尚书一臂之力早日揪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但她毕竟是一介女流之辈，又身体欠恙，在家多多休身养性，养好身子尽早为祈王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对于皇上这样非但不指责反而加以褒奖的言词，叶康平显得很高兴，一个劲儿地夸皇上英明。倒是文曜之和喻尚书的神情间似乎并无太多的意外。
  更令叶娴意外的是，念完明令禁止叶娴再参与到案件中的公开圣旨，王公公竟将叶娴拉到一旁，塞到她手里一道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