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衣的表情狰狞，眸光狠厉，让人毫不怀疑他说的确有其事。
  于是，一众讶异探究的眼神，便都转投到了叶娴二人的身上。
  他这是准备在容氏母女面前做个有担当的男人？但也没必要故意扯上她和文曜之来圆谎吧？这不是逼着她们帮他爆料么？
  既然这样，可就别怪她们不客气了！
  叶娴无奈般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一侧的文曜之。
  但还不及她们有眼神交流，叶婧便惊叫出声，哭着抱住容氏道：“娘，是这样的吗？一切都是他以下毒为要挟逼您做的吗？您快告诉女儿，您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转而，她又含泪向着皇上道，“大人，您都听到了，我娘是被下了毒，才不得已按他的话做的。一切都是这人做的，他心术不正，手段恶劣，所有的罪责，都该他来承担哪！他将姐姐害成这样，受什么样的罪责都不为过！”
  她的眼眶含泪，神情气愤，俨然一个受害者家属的姿态，别说叶娴看不下去，便连容氏都忍不住呵斥道：“婧儿！你怎可……”
  明明一切都是她策划、指使的，他们都是帮她，此刻她怎可将一切都推到他一人的头上，还刻意踩一脚呢？
  “大人，安王妃说得没错，一切都是小民做的，一切的罪责便都该小民担着。”什衣向着台上一个叩拜，提高声音再次往自己的身上揽责，更刻意将一切都归为他对叶娴二人的恨意，“只可恨，小民身份低微，手段有限，一番谋算，却仍不能报得心中仇怨！”
  “什大夫生生将一切都抗在自己的身上，倒是重情重义，”就在诸人进一步相信叶娴二人可能真对他做了什么时，文曜之淡漠的声音适时响起，“只是这场景和时间怕是有些不对。更何况，你不该拿我们夫妇，当你父女情深的筹码！”
  父女情深？谁和谁是父女？
  众人先是一愕，旋即眸光忍不住在什衣和叶婧身上转了转。
  结合方才发生的一切，这里能与案件和什衣同时扯得上关系的，好像也就只有曾经的叶二小姐现如今的安王妃一人了。
  何况，什衣和容氏同时惨白的脸色，也让他们隐约猜到了什么，身体有恙的叶康平直接脚下一个踉跄。
  叶婧亦在神情一愕后，震惊地看向容氏，尔后疯了一般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她可是堂堂叶大将军的爱女，现在更是怀有双胎被丈夫捧在手心里的一介王妃，怎么可能与一介游医有父女关系？
  所以，这一定是那个克妻王故意编出来诬蔑毁掉她的，一定是这样的！
  “六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婧很是受伤地含泪看着文曜之，“我对姐姐真的没有恶意，更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就算你气愤于这些天受了无妄之灾，也不能信口雌黄，胡乱攀咬呀。你将我与一位身份低贱的江湖游医相提并论，岂不也是在贬低姐姐的身份？毕竟，我们可是亲姐妹啊……”
  听到身份低贱四个字，什衣的眸底滑过痛苦之色，却不得不强行咽下。容氏则是狠狠地咬了咬唇瓣，生生将自己的唇瓣咬出了血丝。
  “是不是亲姐妹，叶夫人心里应该最清楚。”文曜之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眸中毫不掩饰滑过的厌恶，看得叶婧差点跳脚，“何况，其中详情，似乎四皇兄比我还清楚！”
  容氏面色再次一白，双腿发软地向着地上跌落之际，安王急急地向着幽王求证：“四弟，他说的可是真的？”
  被点了名的幽王眸光闪了闪，暗撇了一眼皇上扫过来的眼神，他一向含笑的脸上先是冲着安王露出几丝为难，旋即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前两日与六弟在街上喝酒时，恰遇叶夫人慌张而过，因着她是大哥岳母，我与六弟担心其遇上什么麻烦，便派了人跟去想帮上一帮，却不料……”
  “不料什么？”安王和叶婧都没有看到容氏已经彻底瘫软在地，全副注意力都在幽王身上，同时出声问道。
  “这……”幽王再次为难地看了一眼叶康平，对上他感激而坚定的眼神，方才继续道，“正好在一条小巷中碰到他们……搂抱在一起，叶夫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向他点明大……嫂的身世……竟是叶夫人与这什大夫所生……”
  所以，这才是他一直保持缄默的真正原因吗？
  这老狐狸，一向不做对自己不利之事的！
  叶娴怀疑地看了文曜之一眼，得到他一记“一切有我”的安抚眼神。
  有个鬼！
  叶娴迅速别开了眼，便见叶婧在两名侍婢的及时搀扶下，勉强站直身体，却尖叫着扑向幽王：“你胡说，你与祈王沆瀣一气，都欲诬蔑抹黑我！”
  “叶二小姐还请慎言！”幽王当即便冷了脸，“我与大哥兄弟情深，有何理由诬蔑于你？不过是不擅谎言，无法欺骗大家，如实说的罢了。六弟说得对，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叶二小姐，叶夫人才是最清楚的那个！”
  叶婧被他斥得一怔，待反应过来扑向容氏时，却见她已面无人色地瘫在地上，什衣正抱着她急急地为她诊治。
  这无疑成为压垮叶婧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崩溃般地抬手指着两人，已是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突然，她记起一旁的叶康平来，瞬间甩开扶着她的两名侍婢，扑向他：“爹，我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啊。您快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啊，叶婧可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啊，疼爱到任她欺负了他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甚至取了她的性命，他都被蒙在鼓里。现下却是这样一个真相，不知叶康平是否满意？
  叶娴冷冷地勾了勾唇，这一动作，恰好落在面色痛苦地看过来的叶康平眼中，他的痛苦加剧，拂开了叶婧紧抓着他的手，闭着眼睛冷声道：“现下，这一切还不够清楚吗？比起你，我更愿意相信一切都是假的，甚至相信我对你一直以来的纵容都只是我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