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果真……又是安王妃指使人干的？”
  “可不是，就算不是一母所生，好歹也是同一个父亲，身上流着同一人的血，何必一而再地行陷害之事？倒是祈王妃颇有几分其母风范，便是被一再如此对待，依然不喜不怒，从未做什么以牙还牙之事。否则，别说京都热闹，怕是朝堂上也难免受波及了……”
  毕竟，两人嫁的都是有朝一日有可能问鼎皇位之人。
  顿时，堂内的议论声四起，有知道从前几桩事情缘由的，纷纷忍不住暗叹叶婧的狠辣，又赞一声叶娴的贤淑。
  “那你呢？”喻尚书陡然转过去的眸光和话语，瞬间压下了极低声的议论，众人的目光跟着转向了人群中暗中瑟瑟发抖的田庄管事，“于管事是吧？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喻尚书的眸光本就颇具威压，此时熊仁和吴掌柜的又纷纷招了，那于管事便越发撑不住了。
  他的话声未落，于管事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切惊恐地道，“小民说，小民什么都如实说。夫人和二小姐吩咐小的，要小的配合表少爷，在谷种被烫坏后，故意高价买邻近庄子里多余的，之后又再次弄坏。既令田庄欠下大笔银两，还逼得那些佃农一怒之下拦下京兆尹大人告状，并故意引着他们去堵祈王府的门，将事态扩大……”
  这，便是所谓的连锁反应。只要一人被攻破防线，那些人知道自己也必然撑不住了，便纷纷主动倒戈，希冀能在最后，获得一丝主动的福利。
  “一派胡言！”骤然一道带着呵斥的尖利女声在旁响起，众人循声，便看到一手扶着腰的叶婧在两名侍婢一左一右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过来。
  上回差点引得安王起疑，这回她倒不敢再挺着那个看不出来的肚子了。但她那一手扶着腰走路缓慢的姿势，任谁见了，都会一下知道她有孕在身。
  两世为人，叶娴见过最作的人，怕就数她了。
  叶婧一双美眸冷冷瞪着那于管事，厉声道，“我何时让你做过这等事，何时说过要你帮我陷害姐姐？你仔细想清楚，当时到底是谁同你说这些的？”
  呃，这话……怎么听着有种狗咬狗的感觉？而且……
  诸人震惊时，于管事果然忙害怕地摇头，忙不迭地道：“小民没说是安王妃，是夫人，是夫人说要小民帮安王妃陷害祈王妃……”
  叶婧自知无法脱身之下，竟连母女亲情都不要了，故意引着于管事将容氏推出来？
  纵是早就清楚她的丑恶嘴脸，此刻见她当众如此作为，叶娴亦有些吃惊。
  倒是一旁的文曜之向她投来无须意外的眼神。
  于管事的话声一落，叶婧立时像是摆脱了嫌疑，脸上甚至带着几丝邀功的神情，急急向着皇上道：“父……”
  “咳咳咳，是大人！”喻尚书及时制止了她暴露皇上身份的话，一旁的安王亦急急地冲她使眼色。
  叶婧的领悟能力倒是不弱，当即便反应过来，立马改口道：“大人，您都听到了，那些话根本不是我说的，事情更不是我让他们做的。那都是……”
  到此时，她倒面露为难，显得有些开不了口了。但可惜，她方才引着于管事说的话，不但堂内诸人听到了，随着张青晚她一步出现的容氏和叶康平也一字不落地全听了去。
  “婧儿……”似乎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的容氏，颤抖着声音面带痛苦地冲叶婧唤了一声。
  叶婧惊得身子一颤，却在对上皇上意味深长的眼神后，眸光一狠，转身向着容氏哭喊道：“娘，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想讨女儿的欢心，女儿心中感激不已。可你不能为了讨女儿的欢心，便如此伤姐姐啊。她再怎么样，也是爹爹的亲骨肉，我的嫡长姐啊，如今更是堂堂祈王妃啊……”
  “婧儿，你怎可……”容氏再一次因叶婧毫无愧疚的话而震惊并痛苦着，一旁的叶康平则是紧抿着唇，眸光幽深地盯着她，反应倒跟从前有些不同。
  “大人，这是下官同王公公一起，在这位什大夫的居处搜到的药，还需朱大夫帮忙查验一番才行。”张青让人将搜来之物呈上，又指了指身后的叶康平夫妇，“叶将军听说此事后，怕自己有容留不察之责，不顾身体不适，由夫人陪着特到此等着准备请罪来了。”
  到底是等着请罪，还是心中有所担心，怕是就只有容氏自己最清楚了。只可怜叶康平，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受尽容氏的撺掇。
  看着容氏隐讳地落在什衣身上的眼神，叶娴此时倒有几分同情叶康平了。
  “来了也好，故事似乎越来越精彩了。”皇上点了点头，眸光幽深地勾了勾唇，话中带话，“先请叶将军坐在一旁静候消息吧。至于叶夫人，暂时怕是没法坐了……”
  容氏心惊肉跳之际，朱大夫一番挑拣后，已自一包的药材里，将一个小纸包打开又合上，郑重道：“大人，这一小包，便是那二位姑娘服下的武昭秘药。”
  皇上点了点头，淡淡地冲什衣问道：“现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说的？”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前一直绝口否认的什衣，却在盯着面前的青砖看了两眼后，突地道：“小民刚刚撒了谎，其实，一切都是小民做的。”
  “哦？”皇上眯眸看了一眼堂中多出来的叶康平一家三口，侧了侧身子，幽幽问道，“此话怎讲？”
  什么叫一切都是他做的，他所谓的一切又指的是哪一切。
  “脂粉案、田庄案，威胁石柱以及给她们二人下药，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什衣抬起头来，视死如归般迎视着皇上及一众人的视线，凛然道，“因为我分身乏术，很多事必须假手于人，所以我借着帮叶夫人调养身体的机会，给她下了毒，逼迫她听命于我，派人听我的调遣做下这一切。”
  “那原因呢？害人总得有个理由吧？”皇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后，又状似好奇地问道。
  “因为，”什衣突地回过头来，狠狠地瞪着叶娴和文曜之，“他们夫妇毁了小民这辈子最亲的亲人，令小民这一辈子都无法再与她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