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确实姓什名衣，略懂医术，是个四处游走的江湖游医，前些日子被请去叶府为叶夫人调养身子，所以暂时寄居于叶将军府上。”
  什衣保持着趴伏着的姿势，低声回答完，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容俊，方才继续道，“此人乃是叶夫人的娘家侄子，最初乃是他当街将小民拦住，请小民去叶府为叶夫人看病的，虽不甚熟悉，但也算相识吧。”
  “好，那本官再问你，”喻尚书神情不变，盯着他再次问道，“方才容俊向我们举报，说你给这二位姑娘服用了一种可操控她们的武昭秘药，可有此事？”
  一面说着，他一面抬手指向一旁立着的柳绿和翠儿二人。
  “绝无此事！”这一回，什衣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微颤着身子战战兢兢地道，“小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夫，略通医理，擅帮人调养身体，并不知道什么武昭秘药。容少爷如此诬蔑于小民，想必正是因为上回他让小民给他开一剂毒药欲要毒死他的小妾，小民不从，所以他便记恨上了小民。”
  呵，这是准备开始互黑模式企图混淆视听了吗？
  若这样便可以逃脱一切的话，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被定下罪责，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叶娴刚暗哼一声，容俊便气得一蹦三尺高：“你放屁，我什么时候问你要毒药毒死小妾了？你敢对天发誓，她们身上的药不是你下的？”
  对天发誓？
  这也可以？
  不只叶娴暗抽了下嘴角，便是意识深处闭目养神的二二，也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主人，你找个这样的逗逼来，真的能解决问题吗？我算是发现了，这个时代但凡与你有过接触的男人，好像多少脑子都有点问题！”
  “不，不只是这个时代的！”叶娴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回道。
  便是不知到底从哪个外太空来的他，脑子也没正常到哪里去呀！
  因为她的表情太正经，又努力让意念里不出现那道话外音，二二竟是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深意，有些痛心疾首地道：“只可惜，你再不能回到现代去，只能每日面对这里的各种奇葩男了。现在再回想从前，你觉得值得吗？”
  说完，二二竟是转过头来，神情定定地望着她。
  值吗？
  或许真的不值，但既做出的决定，她叶娴就从来不会让自己再心生后悔。因为，那完全于事无补，反而会将自己陷入消极的心魔之中。
  对上二二似乎透着几许异样的眸光，叶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然在二二看来，她这样淡然的反应，却是另一层含义。他的眸底，迅速掠过一抹黯然，最终又释然一笑，插着裤兜继续观看着堂内的众生百相。
  因为支撑的证据需要前去采集，对什衣的审问，只得也暂且放到一边。
  但介于到此时为止，田庄案和脂粉案已出现太多不同的声音，喻尚书建议利用这个等待的间隙重审之前审过的几位关键人物。
  因为并不曾将他们带离，远远站着的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京兆尹夫人一案的逆转，也听到了容俊的供词。
  于是，被首先提溜出来再次接受审问的脂粉铺子里的伙计熊仁，一对上喻尚书肃正的神情时，眸光便闪了闪。
  “熊仁是吧？”喻尚书鹰隼似的双眸紧紧地盯视着他，声音平板无波，却自带一股威严，“之前你一口咬定自己只是铺子里的小伙计，什么也不知道。可方才容俊却说是你往脂粉里掺杂了致人皮肤溃烂的药，才会致使用过那些脂粉的人出现不适。现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小民……小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熊仁跪倒在地，低垂着眸光也想硬撑，却在喻尚书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后，吓得一个哆嗦，颤着身子道，
  “小民该死，吴掌柜的给了小民五十两银子，小民便按他的吩咐，将他事先准备好的药掺在了脂粉里。小民是被那么多的银子迷了眼，才会一时糊涂，犯下如此大错啊。
  但小民对天发誓，他们利用此事毁掉如意脂粉铺的声誉并陷害祈王妃一事，小民一点儿不知情啊……”
  “带吴掌柜的！”喻尚书一声令下，死灰着脸的吴掌柜的立时被推到了中间，喻尚书盯着他冷笑一声，“不愧是做过掌柜的，这买卖做的不是一般的溜啊。这边才收人二百两银子，那边转手五十两便将下毒之事搞定，不费吹灰之力便净赚下一百五十两，着实是令人佩服啊。
  如今，已有两人当面指认你受人指使，又指使他人下毒，主导了这桩脂粉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比起之前，喻尚书的声音越发冷沉了几分，其中更含着几许不容狡辩的警告。一旁坐着的左相大人和安王，作为最先被皇上钦点的两位监审，纷纷不幸被卷入其中，则已完全没了再开口的权力。
  吴掌柜的已看出势头不对，眼角余光看看脸色难看的安王，又看看一脸沉静的祈王夫妇，眸光一狠后，大声承认道：“启禀大人，小民无话可说！”
  “也就是说，你亲口承认自己在收受他人二百两银子后，只花了五十两银子指使如意脂粉铺子里的伙计熊仁往脂粉里掺杂了令人皮肤溃烂的毒药，之后又故意诱引从前的顾客上门购买已被下毒的脂粉，致使她们纷纷出现不适。你又联合他人在后挑唆这些受害者，让她们将矛头指向祈王妃，不但当街拦下京兆尹大人，还几次堵在祈王府门前叫嚣，故意夸大其词，激起众怒？”
  喻尚书一拍惊堂木后，沉声将吴掌柜的所作所为当众陈述一遍，在他缓缓点头后，又冷声道，“那么，那位给你二百两银子，指使你做下这些不耻之举的人，又是何人？”
  闻言，吴掌柜的眸光一颤，左右躲闪了一下，方才垂着头低声道：“是……叶二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