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哦？我倒想见识一番！”
  京兆尹不相信地摇头时，皇上突然坐正了身子，期待地看向张青，令得他的神情陡然一僵，有些不解又有些担忧地看向左相大人。
  照张青这说法，分明是指桃花在装疯。如此一来，岂不是说他夫人的死，亦是在作假？
  京兆尹能想到的，左相大人如何能想不到？
  他当即便脸上噙起一丝浅笑，假装开玩笑地道：“就算能，只怕也是疯人疯言，张大人当不得真。否则，只怕会扰了张大人断案。”
  这话，却是间接否定了张青的话了。
  不料，张青却是肯定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既是常人，何来的疯言？”
  一句话，令得他和京兆尹两人的脸色同时一白。
  听张青的意思，是他已经能确定桃花并没疯？
  如此一来，岂不是很多事，他们也被蒙在鼓里，甚至被刻意误导了？
  这下，京兆尹便有些急了。好在，左相大人一向沉稳，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静观其变”的眼神。
  而在他们心内一惊的同时，一直被所有人盯着现又被指为装疯的桃花，内心自然更加紧张。纵是她一再隐忍，身子还是控制不住地抖了一抖。
  而正是那一抖，既暴露了她，也让左相大人和京兆尹同时额角一跳，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他们一味地将事态扩大，试图将祈王妃的过错放大，引起皇上的怒意和百姓的反感。到头来，却忽视了这样一个小小侍婢的异样，着了别人的道。
  难道，这一切都是安王的计谋？他所认为的那个蠢人，明里表现得那么冲突易怒，实际却于背地里连他也一并算计进去了？
  他在想着借安王之力打祈王夫妇之前，自己其实就已经成了安王手中的一枚棋子？
  想到这个，一向自诩沉稳睿智的左相大人心头一惊，眸光一凝，暗中深深地看了一侧的安王一眼。
  安王却正歪头紧紧地盯着桃花看，表面看着倒更像是想通过自己的双眼确认桃花是不是装疯的。
  这安王依然表现出一副傻大个儿的模样，如若一切都是他暗中布置的，那他还真是一头披着羊皮糊弄了很多人的狼！
  而他这一回，怕是无法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置身事外了。
  “桃花，你还要在这儿装疯卖傻，掩饰你下毒暗害主子的行径吗？”
  张青缓步上前，盯着桃花沉声呵斥，桃花的身子一颤，旋即却像是受到极度惊吓似地，抬起头直着双眼对着众人大叫：“茶水有毒，夫人被毒死了！”
  叫完两遍，她又不停地抓住身旁的每一个人，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看上去，倒同个真疯子一样。
  演得倒还不错！
  叶娴看在眼里，不由冷笑。
  “是桃花下的毒？不……”对于张青的话再次震惊的京兆尹本能地就想否定这种可能性，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去年左相夫人的死正是自己最信任的两名贴身侍婢所为，一时便气怒而激动地上前抓住桃花，质问道，
  “桃花，夫人真是你下毒害死的吗？她平日里那般信任你，从不曾亏待你，你为何要害她？”
  若说是别人害死他夫人的，他或许还会信个一二分。可若说是这个平日里他们一家都看重的桃花害死的，他却是怎么都不敢相信啊。
  桃花平日里能干乖巧，颇受他们夫妇的看重，不但待她不同于其他的下人，更是曾私下同她说过，想收其为义女，将来替她寻个好人家。
  他们这样待她，她怎么可能还去下毒害他夫人呢？
  “茶水里有毒，夫人被毒死了！”桃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更像是不认识他，依然双目发直，重复着方才的话。
  “张大人，你看……”桃花的表现，让京兆尹还存着一丝侥幸，认为桃花是真的被夫人的死给吓疯了。
  与其让他相信夫人是被桃花害死的，他倒更愿意要相信桃花被吓疯了。否则，那太让他震惊、气怒了。
  但张青的下一句话，便立时让他打消了心底的侥幸，更让他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来：“桃花，你这两日在夜深人静时的所言所行，所去之处，刑部派去监视你的人都已看得一清二楚，如若你还是不愿开口，那么，待会儿，你也就不用再开口了。”
  这话，便不只是说桃花下毒害死了京兆尹夫人，更是直指她是受人指使的，她的背后还藏有其他人。否则，她也不会在害死京兆尹夫人后，还于深更半夜跑出京兆尹府。
  “桃花，这都是真的吗？是谁指使你下毒害死夫人的？”一惊再惊的京兆尹，还是想从桃花嘴里确认，更想知道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与他有什么恩怨，非得害死他的夫人。
  而被张青笃定的话语吓到的桃花，也再强装不下去了，身子再次一颤的同时，眸底划过恐惧，脚下也跟着一软。
  “大人，朱太医到了。”
  恰在此时，去而复返的王公公趁着堂内一静时，领着朱太医急急走了进来。
  “茶水里有毒，夫人被毒死了！”就是王公公这一打岔的瞬间，心理差点崩塌的桃花，竟然就调整了惊恐的心态，再次筑起了心理防线，再次装起了她的疯来，欲要继续强撑下去。
  看来，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他先上另一人了。
  张青蹙眉不着痕迹地看了左相一眼，再转向皇上，却见皇上冲朱太医摆了摆手：“好，那便请朱太医好好瞧瞧那所谓让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毒，到底是何方神圣，也让我开开眼界。”
  “是！”
  朱太医奉命而行，立时对堂内神情带着几分木然的柳绿和翠儿进行了诊查。约摸一刻钟后，他转身拱手向着皇上回禀：
  “大人，此二女确实被人下了毒。此毒名为混沌散，能使中毒之人记忆尽失，意识迟钝，甚至可受人操控，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让说什么便说什么。最重要的是，此毒乃是……武昭的一种秘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