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王妃！”文曜之离开后，已经听到叶娴的话的蓝萱，缓步迎出，望着叶娴的双眸里，噙着一种终于被原谅的感动与释然。
  叶娴没想到，原来曾经的一切，蓝萱比她还介意，竟是直到此刻才终于放下。
  “我也应该谢谢你。”叶娴回以真诚而温和的一笑，曾经那点她不想放下的浅痕，也终于悄然淡去。
  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一种一笑抿恩仇的感觉。又或者说，她与蓝萱应该叫做不打不相识？
  只是，那样危险的相识方式，她永生永世都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次日近午时，于虎如约出现在祈王府后，径直被带到了月影阁的待客厅，除了暗自将刑部查封的那套茶具带了过来，还将张青上午暗中验证的结果和收集到的指纹一并带了来。
  张青经过进一步的试探，竟果然发现那侍婢眼神不像疯子那般呆滞无神，有极大的可能是在装疯。
  而且，张青不仅暗中用一块素白帖子取得了那侍婢的清晰指纹，还连她的鞋印一并采集了过来。
  “我们大人已经测量比对，觉得这个鞋印与昨晚祈王和王妃查看到的那个极为类似，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想请王妃进一步确认。”将印着鞋印的帕子奉上，于虎极为恭敬地向叶娴道，“不过，因着这套茶具乃是重要的证物，到时还需呈到堂上，所以大人叮嘱小的，务必等王妃查验完了，将它们一并带回去。”
  “好，我明白了，辛苦了。”叶娴了然点头，叫了蓝萱端上来一壶热茶和两盘点心，“你且在这儿稍坐片刻，我尽量加快速度。”
  说完，便独自端着一应可能的证物入到内室，蓝萱主动从外将门关上，并立在门口帮忙守候。
  查验的结果，也很令人满意。
  鞋印，确实是那侍婢的；茶壶上没有她的指纹，京兆尹夫人喝过的茶盏上却有。
  但，这只能证明三人怀疑的方向没错，根本无法靠这个去指证那侍婢就是下毒之人。
  接下来她们要做的，就该是寻找更直接的证据证明那侍婢就是凶手，以及挖出她幕后的指使人。
  “一切都与所料不差。”将茶具递还时，叶娴也及时将反馈的结果告诉了等待的于虎，“接下来突破的对象就该是那侍婢了。”
  “好，小的一定原话禀告大人。”于虎接过，郑重点头。
  他走后不久，文曜之又快步走了进来。听到蓝萱的请安声，叶娴收回思绪看向门口，恰对上他紧拧着来不及放平的眉头。
  “验得怎么样了？”文曜之一面接过蓝萱及时奉上的热茶，一面闲话家常般地随口问道。
  没有询问她是用什么验的，也丝毫没有怀疑她查验的正确性，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两人最初的状态。
  “确实同昨晚猜测的一样。”叶娴压下心底的别扭，垂下眸光轻声答道。
  “那就好，总算有个查探的方向了。”文曜之缓缓点头，随后有点安慰意味地道，“我会派人盯紧了那侍婢，将之后与之前与她有过亲密接触的可疑之人一一进行详查，应该很快便能寻出幕后之人，解除石柱三人的威胁。
  至于安王夫妇那边，我会让冷钰和蓝萱每日将有关他们的消息一一禀报于你，你若有什么想法与安排，尽可吩咐他们，或是，直接告知我也行。或者，你若是放心的话，我可以权权代劳，定然让他们铭记教训。”
  他这是料到她这具破身体吃不消，干脆只让她坐在家里动脑动嘴么？
  叶娴垂眸苦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今日朝堂之上，王爷可是受了我的连累，受了不少闷气？”
  “与你无关，便是没有这事，他们也一向如此。”文曜之有种被关怀的感动，双眸定定望着叶娴，直到得到一个疏离淡漠的白眼招待，才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但，本王却从未受过闷气，与小人置气，伤了自己，得不偿失！”
  这倒也是，用小人的言语来伤自己的事，她叶娴也从来不做。
  “可是他们私下又做了什么？”叶娴再次转眸，神情认真地看着他。
  若不是他们做了什么让他一时无法解决之事，想必他也不会一直拧着眉头。
  “庄里的佃农被人煽动，居然成群结伙拖家带口堵在了京兆府，说你因为不满他们未按要求涨租，才故意毁坏谷种，断了他们的生存之本；
  如意脂粉铺的那些受害者，不要冷钰让人送去的安抚银两，相邀在大街上拦住了御史的马车；”
  “还有呢？”叶娴眯眸，有些意外文曜之已在替她善后，更没想到他们的后手来得这样快，真是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没有寻常人的焦躁惊恐，他在她脸上看到的，永远都只有异于常人的冷静。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抑制地深深吸引着他。
  不受控制地定定望着她，文曜之紧接着道：“京兆尹自摘顶戴花翎，恳求父皇替他做主，并准许他严查两铺一庄后面隐藏的东家，左相大人亦以辞官作胁迫，逼得父皇不得不当朝颁下旨意。”
  “三案都由京兆尹查了？”叶娴拧了眉头，略显担心。
  她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怕他们去查那些她本就没做过的事。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左相大人若和京兆尹联手，指不定搞出些令人恶心之事。
  “不，”文曜之却摇了摇头，“着京兆尹将案情全部移交刑部，由喻尚书亲自过问，却，点了左相大人和安王督办。”
  安王？
  叶娴有些疑惑，点左相大人还能理解为皇上借此安抚他的情绪，突然将安王扯进来，是几个意思？
  “我也有些不解其意，”看到她眸中的疑惑，文曜之亦拧了拧眉，略显不解。
  对于这个父皇，他是越来越觉得看不透了。
  “想必那二位都高兴得很，”压下疑惑，叶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难得他们携手督办，又有皇上亲自过问，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也是时候让皇上知晓了。”
  因着陈可宜的一再相帮，她本是不想正面与左相大人杠上的。但既然人家都已逼迫到这种程度了，她再不接招，就真的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她叶娴，可从来不愿意做一个坐等着挨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