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约摸就是所谓的爱恨总在不经意间吧。
  最后，叶娴只得忧桑地如此总结。
  之后，三人又到楼下的其他地方也进行了查探，却再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能暂时将希望寄托在那侍婢身上。
  只有先确定她是下毒之人，此后她们才能循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否则，案情只怕又将陷入僵局。
  “二位打算什么时候让石柱三人现身？京兆尹已经准备好了让人明天张贴悬赏榜文。”吹灭小灯，临离开前，张青再次道，“这是个很好的时机。”
  “确实，”黑暗中，叶娴点了点头，率先接过话头，“但是，我想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好！”张青没有任何异议，极为信任地表示赞同后独自离开，伸手带着她在黑暗中行进的文曜之才开口道，“你，心里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
  “谈不上完整，”叶娴摇了摇头，眼神和声音却异常坚定，“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他们一个足够惨痛足够记忆深刻的教训，让他们再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我及我身边的人！”
  人总是这样，只有被伤得狠了，才会长记性，才会畏而收手。而叶婧之所以能一再地如此对她，就是因为她从未给过她们真正的惨痛教训。
  这一次，她一定会让她们满意的，即便被那些无知的世人说成是她不顾手足之情，她也绝不会手软。
  黑暗中，文曜之看着她的眼神中再次噙满了心疼，忍不住抬手抚向她的发顶，却在即将落下的时候，又暗叹着收回了手，最终回了一句：“好！”
  之前强揽着她，她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若是此时他继续自己情不自禁的动作，只怕会惹得她暴走。
  作为黑暗中无法视物的普通人，叶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他那个好字也没有太多的感受，只在他伸手揽过来的时候，配合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却又将双手抵在胸前，避免两人更亲密的接触。
  雨已停，但夜已深，踏风疾行间，迎面吹来的春风也染着丝丝凉意。
  即便觉得冷，叶娴也咬牙坚持着，强迫自己的身体不打寒颤，有些惧怕他再强行将她搂紧。
  “把人扔出去！”黑暗中，马车急行的声音间突然夹杂了一道暴怒的男声。叶娴刚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在暗巷中急行的文曜之却已经停了下来。
  “不要……”马车声止，女子的哀求声里充满了恐惧。但紧接着重物落地和女子的呻吟声，告诉叶娴，女子的哀求无果，人确实被扔到了地上。
  更为奇怪的是，她似乎感觉到了文曜之别开脑袋的动作，紧接着他又揽着她继续急行了起来。
  “那女子怎么了？马车里的是安王对不对？”叶娴蹙着眉头疑惑地问道，她身后的男人却抿着唇半晌，才略显别扭地吐一句，“都是安铭浩的药惹的祸，安王应该是从妓院里找了女子试验无果，一怒之下才将人扔出了马车。”
  安铭浩的药？
  叶娴一时有些无法消化他的话，更无法理解他言辞间的别扭因何而来。
  “你忘了吗？那二货曾经说要让他和安王一样，永远近不了女人的身。”还是脑海里的二二及时提醒了她，“依我猜啊，怕不是什么让男人……终身不举的药！”
  呃……
  这个话题，还真是挺让人觉得别扭的。
  叶娴额角滑过无数黑线，立时反应过来方才文曜之为何要别开脑袋。
  那被召来试验的女子，不会是光着身子被扔出车外的吧？
  哼，这倒便宜了身后的男人！
  不过，安铭浩不是也给他下了药吗？他就是看到个精光的女人，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我什么也没看到！”仿佛读懂了她的心事，身后的男人弱弱地辩解完，又补了一句，“他的药，还没在我身上下成过……”
  看没看到，下没下成，关老娘屁事！
  怎么整得好像她很担心他不举似的？
  叶娴在黑暗中连翻了几个白眼，摸着鼻子扯开话题：“他这样到处找人试验，不知叶婧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满朝文武与文昌百姓知道了，又会是什么反应？”
  “安王妃早已知晓，”文曜之只得跟上她的话题，“至于满朝文武和文昌百姓，有父皇在，这等皇室丑闻必定会紧紧捂住。但，却可以换个方向做做文章。”
  “好主意！”叶娴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比起栽脏陷害、无中生有，因势利导、推波助澜，俨然是个更好的主意。
  于是，一路上叶娴便都在暗自想着，如何将叶婧夫妇加诸在她身上的，统统转个方向，与他们私下干的那些丑事烂事融合在一起，再形成至少双倍的杀伤力给还回去。
  只是，叶娴不善阴谋诡计，所得信息又有限，想得脑袋疼，一时也没想到令自己满意的法子。
  唉，看来，还得好好进修一下才行啊。
  叶娴感叹时，人恰好到达月影阁内。看着屋内仍然亮着像是在等着她归来的灯，叶娴一愣，文曜之方才开了口：“蓝萱怕丹紫她们你用着不顺手，向我请求，说是柳绿和翠儿她们回来前，想在这儿帮几天忙。你若愿意，便留下她吧，有什么事要办也方便些。但若你对她仍……”
  “谢谢！”叶娴压下心中的动容，收回落在印着屋内起身而出的蓝萱身影的窗棂上的目光，转向文曜之，“院内留她一人便足矣，你让丹紫她们暂且回去吧。”
  以前她确实对蓝萱充满怨怒，并打定主意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却没想到蓝萱会那般执着，在她遇险时一次次地挺身而出。歹徒的长剑刺来时，她会悄无声息地伸手替她挡住；齐氏的魔爪伸来时，她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令自己的脸被抓得血肉模糊；安王的巴掌扇来时，她会毫不畏惧地替她抓住，不惜触怒安王惹来杀身之祸。
  便是此时她战战兢兢的主动请缨，怕也不止是担心她使不惯丹紫二人，而是害怕她统管内院事务的姐姐对她存什么坏心吧？
  蓝萱做到这个地步，便是她再记恨着曾经的掉崖之事，也无法继续无动于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