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想的，”叶娴赞同地点了点头，眸中的凝重加深，“可若是后者，事情就更难办了，须得尽快见到石柱和柳绿他们问清当时的详情才好。”
  唯有从详情里寻找疑点，才能有探查的方向。
  两人商议间，屋外传来凌风求见的声音。
  “主子，王妃，”凌风知道两位主子急于知道进展，行过礼后，便直接将刚得到的消息一一汇报，
  “属下派出的人已经查明，庄子上的变故，全是那庄头暗中所为。他不但往去年预留的谷种里掺杂了无用的瘪谷，还悄悄让人往已经发芽的谷种上淋开水，导致绝大多数谷种被烧死。假意向将军府禀报后，又故意串通邻近庄子上的管事，以高价买回他们多出的谷种，再以同样的方法毁坏。那已经插播的二十亩秧苗，则是因为水田里灌入了太多的淤泥所致。
  至于如意脂粉铺，那石柱应是奉了王妃之命，辞退了不少铺子里的伙计，谁知那被留下的伙计不但不知道感激，反而听从原来吴掌柜的挑唆，暗中往新制的脂粉内掺杂了使人皮肤搔痒溃烂的药，又故意暗中大肆拉人来买，才有了后来大批人堵在门口吵闹告状之事。
  属下已将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没有轻易动他们。只待二位主子一声令下，属下便可将他们尽数拿下。
  至于幕后之人，那庄主和吴掌柜都曾与安王妃秘谈过不止一次，他们所为，怕是都与她脱不开关系。倒是……”
  说到最后，凌风蹙起了眉头，显出几分无力与羞愧，“吉祥首饰铺的那桩命案，属下至今所获不多，便连当时的具体情形，也因着那石柱和柳绿、翠儿两位姑娘始终寻而未得而一无所获。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先寻到他们三人才好。”
  据说当时只有京兆尹夫人主仆和石柱、柳绿、翠儿在人在场，那京兆尹夫人的侍婢因为她的死吓傻了，除了念叨茶里有毒，什么也不会说。
  最终的症结，还是在他们三人身上。
  就在此时，奉命去了张府的冷钰赶了回来，一进门便匆匆道：“主子、王妃，张大人说，京兆尹夫人乃是中毒而亡。因那症状较为隐秘，他怕事情于王妃不利，便故意拖着谎称还未查到真正的死因。如今两位主子需得尽快探查详情才好，最晚明日，他便不得不将京兆尹夫人的死因公之于众了。否则，皇上便该亲自过问了。”
  毕竟事关京兆尹，背后又定然有人挑唆将事态故意扩大，皇上想不过问都不行。
  张青果然是因着帮她才故意瞒着不说，也正因为这样，事情便越发难办了。
  “看来我得再去一趟梅园才行。”叶娴眸中忧虑加深，点了点头，倏然站起身来，却因动作太快胸口一滞，身子晃了晃。
  文曜之几乎在第一时间便伸手将她扶住，目光落在她放于桌上的纸条上时，却忽地道，“人或许并不在梅园之内。”
  看着两位主子此时这般亲密的行径，凌风侧头看了冷钰一眼。
  误会解除后，两位主子的关系能这么快回到从前，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谁知，冷钰回给他的，却是一脸的苦笑。若是可以，他倒真想好好向这位好友吐槽吐槽主子近段时间受到的冷遇。
  因为被文曜之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叶娴一时忘了挣开他的手，按着胸口缓了缓，才不解地道：“何以见得？若是不在梅园，又会在哪儿？”
  除了梅园，那魏庄主还有其他的秘密住所吗？
  “若在梅园，魏庄主不会待我们走后又特意遣人追来，这反而让他的诚意大打折扣。至于到底在哪儿……”文曜之抬指指了指纸上落笔似乎比其它字要重些的然字，叶娴立时脑中精光一闪，喃喃道，“难道会是法然寺？”
  当日在静王府，无量法师曾一再说受过原主生母的恩情，还说法然寺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魏庄主会不会也知道这层渊源，所以请了无量法师帮她？
  比起万众嘱目又稍显偏远的梅园，法然寺虽然亦名声鼎沸、香火不断，却毕竟是静修之地，藏起人来或许更合适。
  只是，无量法师那看透一切的眼神，实在让叶娴想来便心惊胆颤。若非必要，打死她她都不会主动去法然寺。但现在，她却是非去不可了。
  “嗯，我也这么认为。”文曜之点了点头，却将她轻轻地按在了椅子上，不容置疑地道，“我现在便去一趟法然寺，你先去内室休息片刻，等我的消息。”
  怕叶娴不同意，他又盯着她的双眼耐心地道：“你体内秘毒已有发作迹象，若再来回奔波，只怕不等问到详情，我便得把你送回来。而且，人既是秘密安置在那儿的，若是你我动静太大，辜负了魏庄主和无量大师的一番好意事小，若是害得柳绿她们遇上危险，那就得不偿失了。”
  叶娴一向是个理智冷静之人，此时更比文曜之还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胸口的滞闷已经越来越猛烈，俨然到了秘毒发作的前一刻，若是强行出去，只怕不等到法然寺就会晕倒。
  但她无法开口请他帮忙，此时他能主动想帮，她自是求之不得，冲他点头后感激一笑：“如此就有劳祈王了。”
  直到听到她这般生疏的称呼，凌风才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再次深深地看了冷钰一眼，终于明白他那抹苦笑意味着什么。
  看来，主子想再抱得美人归，道阻且长啊。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还得多多出力才行啊。
  凌风暗自感叹时，便听得自家主子唤了他速去将闭关于药室中的安神医唤来，忙应声离开。
  文曜之离开后，叶娴堪堪撑到安铭浩进来，便再次晕倒。
  安铭浩一番施针急救，直到将武昭皇室上下几代骂了个遍后，叶娴才悠悠醒转。看着床旁一脸担忧、欲言又止的蓝萱，叶娴冲她含笑点了点头：“把人带进来吧。”
  昏迷前，她隐约听到了蓝萱呵斥哭求的燕儿的声音。想必，她是想带燕儿来告诉她一些曾经的实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