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叶娴解释的话儿出口，柳绿高声的清冷话语再次在屋内回荡。
  不但如此，她还挺直了脊背，直视着文曜之略透着危险的眸光，不卑不亢，无畏无惧。
  这样的姿态，若是换个场景，叶娴定然会给她竖个大拇指，赞她一声好样的。但此刻……她只想骂娘！
  她知道柳绿是真的关心她，害怕她受伤，但做事要讲求效率和方法啊，不能关心害怕她，就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啊。
  她知不知道，她也同她一样，不想看着她和翠儿有危险啊。
  若是她不再顶后面一句，气氛或许还能转缓。但现在这样，叫她如何收场？
  “好！本王听见了！”
  果然，文曜之的声音冷沉如水，虽然不大，却让人无法忽略其中隐含的惊涛骇涛。他暗黑双眸间笼着的阴霾，更是看得叶娴心头泛慌，本能地便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王爷，你听我说，柳绿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因为替我担心了一日一夜，此刻又见我脖子上有伤，所以担心我在外面出了什么大事儿。她一时忧急过度，才会说话失了分寸，她不是有意的。”
  一面说着，她还一面用眼神示意柳绿，指望着她能够听得懂自己的意思，赶紧收敛一下自己的姿态。
  虽然她曾经与他有过约定，他答应过她不会过多干涉她三人的行事的。但前提是，他们要互不干涉呀。现在柳绿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质问他，天知道他一怒之下，会不会像处置祈王府里的下人一样处置柳绿。
  一旁的翠儿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文曜之，上前与柳绿跪在了一块儿：“都是奴婢该死，奴婢说错了话，引得姐姐着急了。还请王爷看在她是着急过度说错话儿的份儿，饶了她这一回。”
  谁知，今天的柳绿，却突然犯起了固执，竟像是没有看见叶娴的示意没有听见翠儿的求情一般，依然高昂着头，迎视着文曜之，完全一副老子什么都不怕的架势。
  我的天！她这是准备同冷面王扛上了吗？
  叶娴绝望地闭了闭眼，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还能用什么话，迅速缓解此刻僵冷的气氛。
  文曜之垂下的眸光，从被她紧紧抱着的胳膊处一直移到她紧锁的眉头间，又转眸冷冷地盯了昂着头的柳绿一眼：“你很好，敢三番两次惹怒本王的，你是第一人！现在……给本王滚出去！”
  两次三番？
  之前还有过这样的情形？
  叶娴拧着的眉头颤了颤，抱着文曜之胳膊的手也跟着抖了抖。随即反应过来文曜之话中的意思，她赶紧冲一旁的翠儿和冷钰使了个眼色：“我们还有要事要谈，你们先出去吧。”
  柳绿还要张嘴，却被得了叶娴示意的翠儿眼疾手快之下，一把捂住了嘴。
  最终，她被冷钰和翠儿两人连拉带拽地拖到了外面。
  “娴儿有何要事与我谈？”眸光再次落在被抱得紧紧的胳膊处，文曜之翘了翘唇，揶揄般地道。
  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紧紧地抱着他，叶娴猛地放开他的胳膊，摸着鼻子道：“那个，柳绿她本性不坏，就是说话不带拐弯的。你堂堂王爷，既然已经叫了她离开，想必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会事后再追究的吧？”
  她微微仰着头，眼神中略带着几分祈盼，带着商量的话语间，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难得看到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文曜之眸光一亮，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神情严肃地道：“也未必。”
  “啊？你当初不是答应过我，会保我们三个衣食无忧、不干涉我们的吗？”叶娴一张脸立时皱成了包子，噘着嘴气恼地道，“你都已经叫了她出去了……”
  “但并不包括她质问本王吧？何况，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让本王的颜面和威仪往哪儿放？”
  文曜之拧着眉头声音微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神情间的担忧逐渐加深，他心头的怒意渐渐消散，戏谑之心又添了几分，“本王叫她滚出去是因为本王不想看见她，至于这一回怎么处置她，还得看王妃的表现……”
  看她的表现？
  只要她按他的要求做了，他就能既往不咎，当今日之事没发生吗？
  “那你要我怎么表现……”叶娴眉头一拧间却是眸光一亮，瞬间转眸时，却意外捕捉到他清冷神情间来不及敛去的一丝异样。
  他在逗她？
  叶娴满心的担心因着那一丝异样而散去，眸光一闪间，本能地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抿了抿唇，就想将方才的话收回，却听得屋外传来通禀声：
  “王爷，王妃，太后赐下的那十七位美人儿来了，说是往日王爷和王妃体恤，免了她们的晨昏定省，她们感激不尽。但今日乃正月初一，这礼她们是万万不敢废的，一早起来就等着给二位主子请安拜年送上祝福呢。此时一听二位主子回府了，便紧赶慢赶地过来了，还请二位主子抽个空，受下她们一礼。”
  紧赶慢赶？
  她和文曜之前脚到，她们后脚就来了，这紧赶慢赶的速度，还真是拿捏得极有分寸啊。
  她们虽居于偏院，这消息，却似乎并不闭塞！
  叶娴收回欲出口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
  闻言后眸光倏然一冷的文曜之，侧眸间瞧见叶娴脸上的冷嘲，手指轻叩了叩桌面后，突地沉声道：“让她们进来！”
  院外一溜儿站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众美人们，原本还在忐忑地以眼神询问着为首的黄衣女子。
  此时闻言，均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绽出欢悦的笑容。相互一对视间，都从对方的眸中，捕捉到了一丝期盼。
  步入院中，对上院中柳绿和翠儿冷厉不喜的眼神，她们同时挺了挺身子，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扭着腰肢急先恐后地入到屋内：“妾身见过王爷，王妃！妾身祝王爷身体安康，神武如常，风采不减！祝王妃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