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叶娴刚想点头，忽地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妈蛋，刚刚好似是他在向她表白吧？
  怎么话锋一转，倒变成她要向他表露心意了？
  看着他很有几分落荒而逃感觉的背影，叶娴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想到他方才的话，脸上又不由得盈起几许浅笑，蹭了蹭裹着赤条条身子的被头。
  前世在南方待惯了，她一直有些不习惯文昌国都城这种冷风肆虐似乎恨不得把人刮下一层皮来的寒冷冬天。晚上即便屋子里燃满了炭，将火烧得旺旺的，她仍有些睡不暖和。
  前段时间她还可以叫着柳绿或是翠儿帮她暖被窝，蹭蹭她们的热度。自从他赖在屋子里不走她睡了矮榻后，一双脚就总是到了半夜都是冰凉冰凉的。
  但此刻，明明屋子里的炭火烧得不旺，她却觉得屋子里、被子里和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主子！”
  看着自家主子像是被什么追赶着狼狈地从屋子里蹿出来的身影，冷钰诧异地瞪大了双眼，咽了好大一口口水，才壮着胆子凑上前去，“王妃她……”
  他方才好像听到王妃叫主子去死的声音，主子这么狼狈地逃出来，不会是被王妃打出来的吧？
  “咳……咳咳……伤口都收拾了，无妨。”文曜之不着痕迹地缓下脚步，借着轻咳声掩饰神情间的不自在，警告般地扫了冷钰一眼，才冷声道，“都处理干净了？”
  “套不出有用消息，属下便都处理了。”感觉到自己好像触摸到了真相的冷钰，自觉接过自家主子的威胁，缩了缩脖子，接过一旁侍婢准备好的干净衣服，狗腿般地递到主子手上。
  “不用套本王也知道是谁。”文曜之一面接过衣服，一面快步转到旁边书房里一扇屏风后，动作迅速地换好衣服后，走出来坐到书桌旁，“凌风那边可还顺利？”
  “除一人受酷刑后伤口感染死在暗室，一人突围过程中为掩护其他人被刺身亡，其他人均被救出，凌风将他们安置在就近的安全之地养伤。”冷钰的声音微沉，眸光黯了黯，随即握拳抬头，“他们都请求主子早日给他们派任务，以让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一直跟着主子隐忍行事，低调做人。那日不过是出城寻找王妃，却被别有心计的幽王一举拿下，用尽酷刑，以期借助他们打击主子。
  主子都已经被他们欺负成这样了，他们还不肯放过，真是欺人太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让他们安心养伤，本王自有计较。”文曜之的眸光同样幽深暗沉，里面凝着冷寒，“给死去的两人每人家中送去一千两，并妥善安排好他们的家人。”
  “是，属下替他们谢过主子。”冷钰心中感激，脸上的怒意却渐浓，“只可恨，主子谋划得这般周全，却非但未伤他分毫，反而成全了他。倒是那个定王，真正是个没脑子不经吓的蠢猪。”
  明明主子和张大人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证据，直指幽王。眼看着今晚或许就能逼那幽王现出真身，最起码能让他惹上一身骚。那家伙倒好，竟然直接来个举兵造反，瞬间把一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真是让人想将他一下掐死。
  “也不怪他，人之常情。在贪念和恐惧双重压迫下，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孤注一掷。怪只怪，他……这盘棋下得太好了。看来，他是早就做好了这一手准备。”文曜之眉头轻蹙，眸光深邃，手指轻敲着桌面，“宫里传来消息了？父皇是怎么处置定王的？”
  为永绝后患杀鸡儆猴，定王这次的结局，定然会是凄惨至极。他那受宠的母妃和两个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怕是也落不了好。
  对于自家主子一下就猜到结果，冷钰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更没有自家主子那么好的定力，愤怒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哪里还用处置，幽王一刀就毙了他的命！”
  似乎对于这个结果略感意外，文曜之愣了愣，眸光暗暗沉沉好半晌，才冷笑一声道，“于他，兄弟果然是用来牺牲的！这，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于他来说，没了利用价值的人，留着只能坏他的事。倒不如一刀了结，永绝后患。
  “可不是嘛。”冷钰捏着拳头，愤愤道，“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定王的印章拿到了手，将一身的脏水全部泼到了死无对证的定王身上，还白白捡了个救驾的功劳，引得满朝文武上下交口称赞。可恨我们忙活了这么久，竟是为他人作嫁衣，属下真是想想都憋得慌。”
  “若是这么容易就被击垮了，他也就不是幽王了。”文曜之眸光微眯，抿了抿唇，“一击不中……还有二击……”
  “主子说的是。”一句话，立时点醒了被愤怒冲晕了头的冷钰，想到什么，他的脸上又露出几许担忧来，“主子，那三个人……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惹皇上不悦？”
  “他们随本王一起协助余将军镇守东宫门，抵御逆贼。无奈那一支逆贼实力最为强劲，他们不敌，才会身负重伤。待到论功行赏时，余将军一定会替他们禀明。”文曜之端坐的身子往后靠了靠，清冷的神情间染了几分慵懒，“你派人去将他们接回祈王府养伤，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太后和父皇赐给本王的人。”
  “还是主子厉害！”
  不但甩了三条尾巴，在不暴露漱玉山庄的情况下救下了王妃，还趁机揽了一份功劳。比起那狠绝的幽王，主子同样深谋远虑，绝对更胜一筹。
  冷钰佩服地竖了个大拇指，又回禀了一些其他重要事宜，便匆匆赶往皇宫。
  而此时的太后寝宫内，一道暗影直直地砸在一名太监的身前，水花四溅，碎瓷翻飞：“一个还没出去多久就丢了性命，另一个更奇葩，监视不成，倒反而成了他护卫皇宫的见证，真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