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拦截
作者:某桥凉介      更新:2021-04-17 03:55      字数:2798
  良久,陈仲鼎二人终于结束了长久的扯谈,三哥走到宗申面前,向陈癸说哥回去了,下次回来一起喝酒云云,看陈癸满心在他的车上,只是无所谓的点头应和着,终于告别跨上摩托扬长而去。
  轰鸣声在山间忽大忽小直至听不真切,陈癸这才走到老爹身边问:“爸,这三哥到底在干什么啊,老是这么神神秘秘的,不是说他在外面打工吗?为什么家里总是没人提起他?”
  一连串的问题,让陈仲鼎苦笑,“你三哥的事用不着打听,从小他就不老实在家呆着,很早就出去了,我们都懒得管,你管好你自己。”
  陈癸翻翻白眼,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还懒得听呢,干嘛扯到我身上来。也没见你管好自己,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见有多大作为。
  “你最近变了很多。”陈仲鼎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陈癸意识到父亲发现了什么,虽然对陈仲鼎已经没有了崇拜,但是从小到大对父亲长久养成的敬畏依然深刻在骨子里,是发现自己成了小混混了吗?“有吗?”
  下一秒,他突然发现父亲的眼神很虚无,可却清晰能看见瞳孔中自己的脸庞。像是被看穿了一样,有种被捉贼拿赃的羞耻感和内疚,心虚的赶紧承认,“有一点。”
  陈癸还是不想交代实情,毕竟自己依然是全校第一的成绩,就算分数没那么好看,但也不至于知道自己成了臭流氓,甚至是班级帮派里面的核心人物。
  父亲似乎并没有在意他漏洞百出的掩饰,反而给他说了些让他不明就里的话,“并不是介意你的变化,相反,当我们知道你阴差阳错去了南合的时候,我们都有一种宿命感,也来不及去纠正。有些事确实如此,不管你怎么改变,最终都会走向一个终点,像某条河流,就算它蜿蜒千里,辗转了无数山脉,终究奔向了大海。”
  我们?妈妈吗?陈癸意识到这个头生华发的中年人在故弄玄虚。什么阴差阳错,宿命,是被小人陷害了知道吗。可怜你们还都蒙在鼓里,我知道真相还得瞒着你们不让你们伤心。
  可是,这后面的又是说的啥呢。
  陈仲鼎并不关心他的内心戏,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但是,比如一条河流,有大有小,有滋润万亩良田,也有肆虐一方人家。同流合污还是和而不同,你自己选,陈家的男人从来都是走自己路。”
  啥呀?突然我就成了男人了嘛?平时我这么标榜自己是个能顶半边天的男人的时候,都是不屑一顾的讥笑,现在突然我就得为自己的负责,选择人生的道路了吗?
  “老爹,咱能不装逼吗?说点有用的,”陈癸差点脱口而出,但是防止他老爹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他还是摆出了一个父母命不敢违的孝子形象,“知道了。”
  “光知道有什么用,要记住喽!”陈仲鼎语调不觉中加重了不少,迎面刮来一阵微凉山风,把陈癸吹一哆嗦。
  “是,记住了。”陈癸清清嗓子回答,抬眼看向父亲,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目光如炬,月光在眼睛里透着清凉的光芒,冷峻的面容还真有那么一股子霸气劲儿。
  “可是我不明白。”陈仲鼎一番话真是把他绕晕了。
  陈仲鼎收回目光,神色稍微缓和了,大概是对陈癸能够提问的态度感到满意,“你在学校的事情,我不会管,从小爷爷带着你,给你讲过的道理说过的话,好好理解就足够你用的了,但我依然要跟你啰嗦的是,”父亲脸色愈发正经严肃,“你可能会碰到很多你无法选择的东西,比如你是我儿子,比如你面对的社会,但是你依然可以选择你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陈癸琢磨着,可他突然发现,他并不知道自己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想问父亲,他应该成为一个什么人,可是嘴巴蠕动了两下,没有开口,山顶突然只剩山风吹动树叶的沙响。
  看着陈癸望着远处发呆,陈仲鼎打破这片宁静,“有些问题一时想不清没关系,不想问也没关系,你的人生当然是你主宰,但是如果需要帮助,我们就在你身后,你只要记得回头。”
  陈癸仿若没有听到,茫然半晌才缓缓点头,陈仲鼎静静等着陈癸扫动目光,在清冷的月光下,远处连绵的山峦只有一道道线条,高低不一却透着一股自然的连贯,仿佛一条经过千百次勾勒的描绘的极简约画作,由纯粹的线条构成,却赏心悦目,大气磅礴。
  陈仲鼎看看表,想着时候回去吃饭了,把头盔扔给陈癸,用下巴指着gn125朝他示意,“试试吗?”
  陈癸愣了愣,心说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上一秒还神经兮兮的教训他呢,这一秒就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长这么大,别说骑这种改装过的重型机车,就连普通家用的摩托倒地他都没有力气扶起来,父亲怎么可能放心给他骑机车!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望向父亲,他正以鼓励的眼神看着自己,陈癸赶紧如捣蒜一般重重点头,生怕他下一秒改变主意,赶紧带上头盔。
  “等你能坐上去双脚着地再说吧。”陈仲鼎露出恶作剧成功的促狭嘴脸,哈哈大笑,跨上机车,“下山会有点冷,把皮衣穿上吧。”
  陈癸被噎得险些一口嫩血喷出,把皮衣甩在肩上,哼哼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您等着吧!”
  父子俩顺着山路从另一头下了山,大概是想多飚一会儿车,从这头的山脚到家里平日里要骑上二十分钟。从山脚拐下来父亲踩足了刹车。此处坡度太陡,又是三岔路口,山路两旁均建有几层楼高的民房,很难看到两侧车辆的情况,是个巨大的事故隐患地点。
  这边的路口已经不是陈癸所在的村子了,这里的人这几年靠着草皮下就是煤炭的天然优势,成为附近最富裕的村子,不过在陈仲鼎口中,这里的富裕长久不了,而且贫富差距过大,他预测这里的政治、风气都将变得复杂混乱。
  陈仲鼎拧紧油门加速,离合、油门、档位无缝连接,短短几秒内迅速超过了100码,这头全黑的小钢炮成了马路上的一道黑影。
  陈癸环着父亲,天上不知何时飘过来一片硕大的云层,缓缓的把皎洁的月亮拢如怀中,车道上的车影变得模糊不清。
  陈癸侧着脸看着眼前闪过的树梢,似乎大家在这样的夜晚,都在家乘凉,车道上人烟罕见,迎面没有亮起过一盏车灯。
  出神想着父亲的话。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首先要成为一个不受欺负的人。他本是落后的农村长大,他的聪慧和机灵帮助他成为了大家口中的小天才,是要上清华北大的,要当官儿当将军,有大出息的。
  可摆在面前的难题是,似乎夹起尾巴做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非也会惹上身,可他无所顾忌的长大的到了现在,有些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臭毛病竟然已经深入骨髓,有意无意间总是能处在是非中心,更何况他即使现在想要抽身却也为时已晚,趟进了这趟浑水似乎再想出来,有如身陷泥潭。
  而且,心里有个人一直在提醒自己,一旦抽身,过往得罪过、欺负过的那些仇敌,将会第一个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同时也在诱惑着自己,掌握着权力,被众人簇拥的快感,舍得失去吗?真的愿意回到那个一无所有,只能投出乞求目光的落水狗吗?愿意吞下所有的欺辱,永远低头走路还得注意不撞到别人吗?
  做不到了啊,陈癸清楚知道。
  前方突然传来竹竿从高处掉落滚动在地的声音,下一刻陈癸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甚至有那么一秒,他感觉到后胎脱离了地面,陈癸被惯性抛了起来。脸擦在父亲的背上扭曲了脸颊上的婴儿肥,身下的轮胎跟地面擦出刺耳的声音,甚至冒出浓浓的白烟。
  车子停下来了,陈仲鼎撑起脚架注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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