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不如撞日，五月初七宜入宅。
  梁今和孔玉恒拖着行李箱，大包小包地走进碧玺御宅21栋。
  孔玉恒的东西很少，大包小包都是他妹梁今的，他只有一个行李箱，还塞了小半箱梁今的东西。
  “哇，这是智能指纹密码锁耶，好高级！”梁今蹲在21-19b门口，摸着智能门锁光滑的铝合金外壳爱不释手。
  “哥，这个要怎么用啊？”梁今左摸摸右瞧瞧，滑开门锁上的铝合金滑盖，露出数字按键和一块凹进去的指纹解锁模块，戳一戳数字按键，又将手指伸进指纹解锁模块中掏了掏。
  孔玉恒拿着一个说明书走了过来，道：“首先需要下载一个应用程序，验证身份然后设置解锁指纹。给，这是说明书。你先弄，我去收拾房间。哦，对了，爸爸说他预设了门锁密码，密码是你的生日，这样你就不会忘记了。”
  “嗯，好的。”梁今接过说明书自己捣鼓了起来，下载好app，验证好身份，摊开十只指头，思索了半天，决定用右手无名指指纹作为解锁密码，而且还另外设置了左手小指指纹作为备用指纹。
  设置完成，将门开开关关了好几遍，玩得不亦乐乎，才乐颠颠地跑过去找孔玉恒，“哥，那个指纹锁用的是什么原理啊？”
  “生物识别技术，指纹识别属于生物识别技术中的一种。当检测到当前用户指纹与用户预设指纹匹配时，发出开门指令，打开门锁。指纹识别现在已经是一种现有技术了。”
  “现有技术啊，那就不能申请专利喽。”
  “嗯，现在各个商家关键在于如何提高指纹识别的成功率，能更快更准确的识别，指纹识别、密码解锁的安全性，以及用户体验，在这几方面的改进。”
  “哦。看样子可以改进的，可专利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当然啦！”
  梁今跑到客厅、卧室都转了一圈，最后跑出来，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道：“哥，这个灯能声控吗？”
  “不清楚，要试试看。”
  “那我们来试试吧。”
  “赶紧收拾收拾上班去，十点快到了，我们就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你别忘了，你还要找愿意带你的老师。”
  “哦。”梁今垂下脑袋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
  “晚上回来再试。”
  “好。”
  高非昨天找到吴用副部长，和他说明了情况，以及柳冬的决定。
  吴用辗转反侧地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找过几个人单独谈话，下午就秘密成立了七人调查小组。
  这个调查小组的成员包括他本人、知产部ipr方君楠、研发部董一凡、高非、法务部另外三位法务专员。
  这一切暂时都处于隐秘的状态。
  下班之前，董一凡拿着一张表格推开吴用的办公室门，将表格双手递到吴用面前。
  吴用抬起头看向面前密密麻麻的表格，道：“这是做什么？”
  “吴副部，我是来自首的。我……”
  吴用笑眯眯地抬手阻止了董一凡的话语，笑道：“别急着说，来，辛苦一天了，咱们坐到那儿喝杯茶，边喝边说。”
  吴用没有去接董一凡的表格，让他坐到沙发上，给两人倒了茶。
  董一凡搁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表格的两边，不安道：
  “这是我整理出来的一份表格，凡是列入我的名字的专利案件都在里面，标红的是我没有参与，却在发明人中列入了我的名字的，或者虽然我参与了，但不是主要发明人，却被列为第一发明人。我知道咱们公司现在要开始严打了，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选择我成为调查小组的一员，我自身也不是特别干净，我怕辜负您的期望。”
  吴用笑道：“一凡，经过我长期观察，你带领的研发小组是咱们公司业绩最为突出的一个小组，而且人员流失率最低，也是最为融洽的一个小组，我相信你是个领导有方的小组主管，所以会将你吸纳进来。”喝了口茶，顿了顿又道：“不经过调查，我是不敢将你吸纳进来的，这个毕竟是……，毕竟是上头吩咐下来的事。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来找我，还搞出这么一招负荆请罪。”
  “要查人者，需得先自查，如果自身不正，如何让他人信服。”
  吴用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
  董一凡迟疑片刻，像下定决心一般，猛然抬头看向吴用，坚定道：“我非常感谢公司这几年对我的栽培，公司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将义不容辞。那些补贴奖金我会都归还公司的，请公司把它们给应得的人。”
  吴用看了眼面前这个三十不到的小伙子，笑道：“小伙子，你有荆轲的气概，但是我们华仪不会随便牺牲任何一个荆轲。”
  董一凡愣了愣，面色忽地涨红。
  “年轻人，也要沉住气。”吴用再次笑道，放下茶杯，“即便你无权无势无背景，但你也不是软柿子，你说是不是？”
  “……”董一凡一下子有些懵了，“吴部长，我……”
  吴用抬手打断董一凡的话，道：“把表格，给我吧。”
  吴用接过董一凡递过来的表格，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道：“能整理出一份这么详尽的表格，肯定花了不少心思，行列分明，排布合理，看样子我没看错人。”
  “多谢吴部长信任。”董一凡道。
  吴用笑了笑，道：“认真做好事情，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功臣。”
  “是。”董一凡想了想道：“小龙虾现在正是上市的时节，我今天约了部门里几位同事和其他部门几位同事一起去李记吃小龙虾，吴部长有空高兴一起来吗？”
  “哈哈。”吴用笑了笑道：“我去不就搅了你的局了嘛！”
  “多谢吴部长体谅。”
  吴用抖了抖表格道：“吃了多少钱，到时拿着发票到财务那边报销。”
  董一凡一愣，随后一喜，赶忙道：“谢谢吴部长。”
  “好了，好了，客气的话，就不要多说了，好好干事才是正事，去吧，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好的。”
  董一凡轻轻带上吴副部长办公室大门，摸了摸有些发热、略有薄汗的额头，五指冰凉，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他这一步走的有点险，但又不得不走，进退两难之间，他思虑了一下午，选择了前进一步，其他人他管不了，他能管的，他要管的，只有他的工作和房贷。
  吴用拿着表格推开了柳冬的办公室大门，将表格轻轻放到柳冬面前，道：“柳总监，这是研发部董一凡亲自送上来的。”
  柳冬拿起表格浏览了一下，冷笑道：“他倒是个识趣的人。”
  “年纪轻轻能走上这个位置不容易。”吴用用他最温和的声音道。
  柳冬抬眸看向吴用，笑道：“吴部长果然知人善任。”
  “都是领导领导的好。”吴用立马满脸堆笑道。
  柳冬一巴掌把表格拍在办公桌上，沉声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研发小组中的问题也这么大，其他地方还不知道要腐朽成什么样子，怪不得最近人才流失那么严重，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吴用已到中年的心脏猛地紧缩，低声道：“这方面公司内部一直都有监控的，只是近些年来竞争对手挖人挖得明目张胆。”
  “哼。”柳冬冷哼一声，站起身来，道：“不要总想着从外部找问题，把问题推到别人身上，要想想自己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若不是墙的根基腐朽了，别人能撬得动吗？”
  “是是是，柳总监说的是。”吴用一双绿豆小眼灵活地瞟了柳冬一眼，垂下眼皮道：“要严惩吗？”
  “你说呢？”柳冬冷冷地看向吴用。
  “我怕事情会闹得太大，几乎没有人是清白的。能够动用权利，把自己名字列入发明人中的，要不就是小组主管，要不就是项目负责人，要不就是柳，柳总那样的高管。”
  吴用再次偷偷瞟了柳冬一眼道：“这些问题都是企业的通病、痼疾，不是我们华仪一家有的。有些小企业，每个专利中的发明人都写了老板的名字。我见过一个做光伏太阳能发电的小厂，老板连光伏瓦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公司的专利的发明人都是老板。这是当下的国情啊。”
  “国情？”柳冬冷笑，“吴部长，你来给我说说现在哪个企业、哪个人可以代表国家，可以代表国情，我们国家的国情是你我他能够代表的吗？是那些投机取巧、贪污腐败之人能够代表的吗？你怎么不说乐于助人、清正廉洁、获得诺奖代表的是国情。”
  吴用被柳冬盯得浑身发毛，不敢再说一个字，但最终还是勇敢道：
  “柳总监，我这么说也是为了您好。企业内部的风气虽然不能代表国情，但是这也是实际情况，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当徐徐图之，以免步王安石变法之后尘。”
  “历史学得不错啊。”
  “过奖过奖，读史可以使人明智。我中学的政治历史书至今还被我爹娘供在香几台上呢。”
  柳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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