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贾静秋冷冷道。
  “身不由己而已，他有自己的苦衷，也是不得已才抛弃自己的孩子的。”门外传来一个动听的女人的声音，声音很是熟悉。
  梁今看着走进来的三个女人，她都认识，走在最中间的是沈婧，左边的是有过一脚跟之缘的郭婷婷，右边的是王仙仙。
  说话的人正是沈婧。
  贾静秋不着痕迹地挡在梁今面前道：“郭婷婷，你来做什么？”
  “我来送温暖，送祝福的呀。”郭婷婷娇笑道：“听说姐姐曾经在这孤儿院里住过一段时间，为了表示感激之情，妹妹我带了些礼物过来送给这些可爱的小朋友。”
  “恶心。”贾静秋道。
  郭婷婷看了眼箱子中清一色的牛角面包，从箱子里拿起一个牛角面包，拆开包装，掰开面包，看了看，嫌弃道：“这什么玩意儿，给猪吃的吗？”随手扔到地上，抬起高跟鞋碾了碾。
  福利院的小朋友都害怕地飞快跑开，瑟瑟地缩在一旁。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浪费食物。”老院长痛心疾首地看着地上被踩脏的牛角面包，一个面包，一个小朋友的一顿饭食啊。
  郭婷婷觑了一眼老院长，那眼神就像城里人看乡下老农，不屑道：“不过是个不值钱的面包，至于吗？至于我是谁，我就是，”她指着舞台上的大牌子道：“我就是郭氏制药未来的唯一继承人。”随后将双臂抄在胸前，如傲娇的孔雀道：“都把东西般进来。”
  食堂门外一下子涌进搬着两三个大箱子五六个戴着墨镜壮汉。
  老院长气得面色涨红，拄着拐杖摇摇欲坠，贾静秋赶忙走过去扶住了她。
  “把箱子一个一个都摊开，一个一个都拆开，让这些没见识的乡巴佬都看看，什么才叫食物。”
  五六个戴着墨镜的壮汉把手中的箱子放下，又出去搬了一趟，划开封装带，把箱子中的五颜六色的东西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郭婷婷拿起一盒口香糖，让壮汉开了口，哗啦啦倒在地上，五颜六色洒了一地，道：“看到了吗，乡巴佬们，这个叫做口香糖，吃了能口齿生香。想吃的，就丢掉手中的垃圾，站到我这里来。”
  孩子们缩成一团，都好奇地看着大理石地面上五颜六色的小方块糖果，眼中有光亮，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糖果，有些孩子蠢蠢欲动，但还是舍不得手里的牛角面包，面包和口香糖让他们难以抉择。
  梁今看了一眼有些心动的小朋友，又看了一眼面色沉静的贾静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有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跑出来，渴望地看着郭婷婷，结结巴巴道：“大……大……姐姐，如果……我把手中的面包……丢掉的话，你真的……会……把口香糖给我吗？”
  这个小姑娘的花裙子很是好看，若是不去在意被扯掉一节木耳花边的话，那么这个小姑娘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孤儿，而是被人呵护着长大的小公主。
  梁今瞪大眼睛看着不久前还抢过她们糖果的小女孩，小楷说聪明伶俐的小女孩。
  郭婷婷看着眼熟的花裙子，这个花裙子还是她九岁那年穿了一次就不穿了的，没想到竟然被送到了孤儿院，绿源制药经常会以郭氏的名义向社会福利机构送物送钱，她好些个不穿的衣物都捐助给了爱心机构。
  看样子她和这个小女孩还挺有缘的，虽然是个小结巴，郭婷婷笑道：“当然。”
  “好。”小女孩干脆果断地应了一声，啪嗒一下就把牛角面包扔到脚下。
  梁今眉头紧锁，就想跑过去把那个小女孩抓起来打两下屁股。
  小楷拽住了她的胳膊，微微摇头。
  小女孩跑到放着满满一箱的口香糖旁边，目光灼灼的看着里面的口香糖。
  郭婷婷笑着拿起一盒口香糖举到她面前，小女孩惶恐地接过口香糖。
  “怎么办？”梁今靠近贾静秋，小声说道。
  贾静秋摇了摇头。
  小女孩依然站在箱子面前，转身笑着朝一群伙伴炫耀道：“你……们看……我有……我有……口香糖了，你们……你们没有。只要……你们……把手中的面包……丢掉，我就……我就让这位漂亮的姐姐……给你们口香糖。”
  有几个孩子吞咽着口水蠢蠢欲动时，一个男声从外面传来。
  “小可爱们，糖吃多了会有蛀牙的哦，尤其是这个口香糖，一不小心就卡在喉咙里了，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再也吃不到好吃的喽。”一个红毛笑嘻嘻地从食堂外面跳了进来，用奇怪地音调说一通话，听得福利院的小朋友是一愣一愣的。
  蠢蠢欲动的小朋友一下子就被这个跳进来的红毛怪吸引住了，捧着一盒口香糖的小女孩也不例外。
  郭婷婷一张脸气得青紫青紫。
  梁今差点笑了出声来，强忍着笑意，低声问贾静秋：“这谁啊？”
  贾静秋摇了摇头，她往年会提前给葵花福利院送六一礼物，今年由于太忙，而且六一又是周日，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你谁啊，红毛怪，敢来砸我的场子。”郭婷婷气愤道。
  “我是谁，管你什么事儿。”james笑嘻嘻朝门外招了招手，“柳总，快进来呀，你是大姑娘嘛！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会做变性手术哦！”
  柳民脚下一个踉跄，扑进了食堂，幸好有个站在门口的壮汉做了肉桩，他扶着壮汉站好，理了理衣襟，面色铁青地看着注视他的一群人。
  老院长眼前一亮，拄着拐杖赶忙跑上前去，亲切地抓着柳民的手笑道：“二明，欢迎回家！今年怎么有空过来了？”
  华仪掌舵人膝下有二子，长子早年离家出走，下落不明；二子是他从孤儿院领养的一个孩子，就是现在的柳民柳总。
  “我是……”柳民正准备说话。
  “我二叔近乡情怯。”柳民身后传来爽朗的声音，踩在声音的尾巴上，一双修长有力的长腿迈进了食堂的大门。
  梁今瞳孔放大地看向柳民身后走出的男子，捂住眼睛哀嚎：妈呀，又是他，怎么哪里都有他。
  “这位是？”老院长没想到今天能一下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更别提都是俊男靓女，一下子有些发愣。
  柳民扶住老院长道：“孙院长，这位是我不成器的侄子，你叫他冬儿就行。”说着朝柳冬道：“冬儿，快过来给孙院长见礼。”
  柳冬微微一笑，从善如流道：“孙院长好。”
  “好好好。”孙院长一连好几个好字。
  james也学着柳冬的样子叫了声“院~长~好~”随后跑出了食堂，不一会指挥着一大群人搬进一箱又一箱的东西，郭婷婷她们的东西被七零八落地压在下面，抠都抠不出来。
  郭婷婷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王仙仙看了眼沈婧，又看了眼柳冬，随后也跑了出去追郭婷婷。
  察觉到孙院长有些不愉快的神色，柳民赶忙道：“院长，我扶您到院子里走走吧，这里就留给这群小屁孩吧。”
  孙院长慈祥地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道：“二明真是贴心，要是大明也能回来就好了，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还真想看看他长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像你一样，又高又俊。”
  柳民笑道：“我也很想大明，我会一直找他的，地球就那么大，总有一点会找到他的。”
  柳冬目光定定地看着两人相互搀扶着逆光走出食堂的背影，无言地垂下眼睑，插在裤袋里的手却不自觉的收紧。
  沈婧笑着走到柳冬面前，伸出右手道：“柳总监，您好，我是沈孟律师事务所的沈婧，久仰大名！”
  柳冬瞟了一眼沈婧伸出的手，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一手插在裤袋里，老神在在的样子，目光从梁今身上扫过，接着扫到她身旁的少年身上。
  柳冬双眼锐利地看向高鼻深目，有些瘦弱，发育得也不算好的少年，又看向沈婧的面庞，皱了皱眉头。
  “哎呀，哈哈哈，竟然有牛角面包，这可是老古董了。”james状若疯癫地从柳冬和沈婧之间一穿而过，打落了沈婧举着的手臂。
  小楷往贾静秋身后躲了躲，眼神却不住地往柳冬身上看去，接着又看向面色有些尴尬的沈婧。
  “别怕，这位小哥哥人很好的。”梁今拍了拍小楷的肩膀，道：“你就叫这位，冬冬哥吧。刚才走的那位，是民民叔。”
  小楷看了一眼柳冬，赶忙收回目光，看向沈婧，相比那个目光锐利的男人，他觉得那个笑容优雅的女人更让人想靠近。
  “咳咳。”为了掩饰尴尬，沈婧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小帅哥长得真好看，就像中东地区的小王子。”
  梁今惊讶地侧身仔细去瞧小楷，别人不说，她还真没看出来，别人一说，她越看越觉得小楷和她们这些中原人长得有点儿不一样，高鼻深目，有点儿像那个红头发的外国人，但又有点儿不一样，是因为小楷还没成年的缘故吗？
  “谢谢。”小楷很有礼貌地朝沈婧道了声谢谢。
  沈婧笑道：“你可以我沈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小楷。”
  直到文艺汇演开始，柳民才扶着孙老院长走进了临时布置成大礼堂的大食堂，四五百个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食堂里。
  梁今津津有味地看着小朋友们的表演，虽然有些小朋友身体上有残缺，但是很用心的表演，表演的也很好。
  一群表演集体舞蹈的小朋友陆陆续续地走下了舞台，老师临时充当的主持人走上舞台，举着话筒道：“看过可爱的小朋友们精彩绝伦的舞蹈表演，下面请欣赏两位大朋友为我们带来的歌曲《小星星》，大家掌声欢迎。”
  食堂里掌声响起，梁今也跟着拍手。
  柳冬胸前挂着吉他走上了舞台，他一手扶着吉他，一手扯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柳民。
  拉都被拉到舞台上了，众目睽睽之下，作为华仪集团未来的掌舵者，也不好落荒而逃，柳民觉得面上有些发烧。
  面对四五百个小朋友，好像比面对成千上万个集团员工都难。
  柳民清了清嗓子。
  柳冬修长的十指拨弄琴弦，耳熟能详的、悦耳的曲调响起。
  柳民将话筒举到唇边，唱起“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太阳慢慢向西沉，乌鸦回家一群群，星星眨着小眼睛，闪闪烁烁到天明。一闪一闪亮晶晶……”
  吉他弹奏的《小星星》很好听，柳民成熟男人的嗓音，就像爸爸哄着女儿睡觉一样，台下的小朋友都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唱完，柳民才发现舞台边上或蹲或站了一圈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他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后知后觉他刚才只顾着紧张了，没注意到台下蹲了这么多记者。
  他刚才有没有跑调？
  他刚才有没有唱错歌词？
  他刚才的声音好听吗？有没有紧张得发抖？
  这发型没乱吧？
  西装没被柳冬那小子扯乱吧？
  柳民越想越要抓狂。
  柳冬不动声色地扶住柳民的后背，两人齐齐向台下的众人鞠了个躬，柳民被柳冬扯着同手同脚地走下了舞台。
  文艺汇演结束，梁今磨磨蹭蹭地走到柳冬身边，道：
  “你吉他弹的真不错。”接着转头对着柳民笑嘻嘻地打招呼，“二叔好。”她此次的目的不是柳冬，而是柳民，夸奖柳冬只是个顺带，她完全要拜服在柳民的歌声下了，老梁就从来没有给她唱过儿歌。
  柳民满头黑线，觑了一眼梁今，“谁是你二叔，别乱叫。”
  梁今不以为然，笑嘻嘻地同柳冬道：“柳总监，您二叔，肯定是很萌很萌的奶爸。”
  柳冬笑道：“我二叔还没结婚。”
  “他多大了。”
  “将近五十了吧。”
  “哇！比我爸都老啊。”
  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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