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笺除了皇宫，去找所谓的商人，他兜兜转转，转入了一家客栈里，客栈的包厢里有一群人坐在屏风后面，陆笺将来意告知他们，他们点点头，说会带上最好的烟草入宫，让他回去准备一下入宫的事宜。
  陆笺和他们三言两语聊好了之后，转身离开了客栈。
  陆如裳和其中几个人从凭风立走出来，确认了一下眼神，大家都戴上帷帽，离开了客栈。
  街上，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在四处找孩子。
  “你看到我的钰儿了吗？你看到我的钰儿了吗？”女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看上去像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梳理自己，她见到每个人都扑上去询问，有没有见到她的钰儿。
  陆如裳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她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姬芜歌？”陆如裳看到姬芜歌时有些诧异，她的诧异来自于姬芜歌的落魄。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姬芜歌时，姬芜歌满面容光，虽然气质一般，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骄傲，和现在的落魄完全是云泥之别。
  “你见到我的钰儿了吗？”姬芜歌笑着，又带着哭腔，询问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以为她是一个疯婆子，对她推推搡搡，忙摇头，不愿意回答她，让她赶紧滚一边去。
  “哪来的疯婆娘，滚，滚一边去。”粗鲁的男人将她推开，吐了一口唾沫就离开了。
  “钰儿，我的钰儿，我的钰儿去哪了？孩子，我的孩子。”姬芜歌哭哭笑笑，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询问路上的人。
  很快，她走到了陆如裳的面前，她抓着陆如裳的手臂，也询问她：“你见到我的钰儿了吗？我的钰儿很漂亮的，和我一样漂亮，她的眼睛很大，笑起来很甜，她是个好孩子，你看到她了吗？”
  陆如裳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姬芜歌为什么会落魄到现在这个样子，她不是和韩钰儿从另一条路跑了吗？那些杀手的目标不是她们，她们应该不会分开才对。
  她们发生了什么？
  “我没见过。”陆如裳回答道，她不打算管姬芜歌，因为她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姬芜歌对她做过太多过分的事情，她没有要她的性命已经算仁慈了，如今她疯了，也是罪有应得。
  陆如裳和身旁的人迈步离开，而姬芜歌却在她的身后唱起了戏曲，唱的是什么，陆如裳没听明白，但是听起来非常的凄凉。
  姬芜歌恍恍惚惚地走着，在街上哭哭笑笑，十分落寞。
  “我的钰儿，你去哪了啊？你可知道娘亲在找你，娘亲什么都没有了，娘亲什么都没有了……”说着说着，姬芜歌就啜泣起来，一路走着。
  陆如裳往前走了几步，叹息一声，转而对跟随自己的下属说：“把那个女人也一起带走吧。”
  “这……”下属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听从她的吩咐。
  “我的话不好使吗？”陆如裳的语气有些强硬，像是她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是。”下属转身，朝着姬芜歌的方向走去，将姬芜歌带走。
  姬芜歌并不认识这些人，她一路吵吵嚷嚷，一直到回到陆柏霖的将军府。
  陆如裳让人帮她梳洗干净，带她去吃点东西，随后自己也换了一身衣服去见姬芜歌。
  陆如裳推门进去时，姬芜歌正坐在餐桌前吃鸡腿。她吃鸡腿的姿势很粗鲁，徒手抓着整只鸡撕咬，一点也不像是当过宠妃的女人。陆如裳叹息一声，在她对面坐下。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陆如裳问她，而她像是没有听见陆如裳的话一样，一边吃鸡一边喃喃自语。
  “谁也不可以跟我抢，是我的，是我的。”姬芜歌一边吃鸡一边抓青菜吃，像一个打扮得好看一些的乞丐。
  陆如裳不知道她离开皇宫的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她想问问她，想和她说几句话，可是姬芜歌现在的情况，怕是无法和她正常对话。
  “你慢慢吃吧。”陆如裳不打算继续和她待在一起，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可就在她起身要离开时，姬芜歌忽然开口说话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卖给别人当童养媳，我以为我可以在那户人家家里过上好日子，可是我受尽羞辱，只因为我出身低贱卑微。”姬芜歌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去，“后来他们把我卖去了青楼，我成了青楼女子，受千万人白眼，被千万人欺压。”
  陆如裳停在门槛处，听着姬芜歌说着自己的过往。
  “这个世上不公平的事情有很多，有些人一出生就荣华富贵加身，千万人宠爱，而有些人，出生于泥淖之中，若是没有足够的手段，不努力往上爬，就会死在肮脏不堪地方。”姬芜歌苦笑起来，又随意地唱了几句词，唱得是青楼女子的爱恨情仇。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陆如裳转过身，问她，可姬芜歌就好像眼里看不到任何人一样，并没有理会她，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好在皇上贪恋美色，好在皇上看中了我，带我离开了烟花之地，让我有了翻身的余地。我要往上爬，我要成为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人，只有成为那样的人，这个世上才不会有人看不起我，我什么都没有，只有皇上的宠爱，只有钰儿……”姬芜歌说着说着又痴痴地哭着笑着，“可是皇上死了，钰儿不见了，我却活着，钰儿，你去哪了？钰儿，你不是要跟娘亲在一起吗？你去哪了？”
  陆如裳再次叹息，她知道，姬芜歌疯了。
  “我会帮你找找的。”陆如裳说完这句话后，转身迈出了房门，留下自己独自啜泣的姬芜歌。
  门外的下属看到陆如裳走出来，便走上前来汇报太子登基的事宜。
  “我知道了，让陆笺安排好，明天我们带人入宫，做好准备。”陆如裳点头回应道，随即看了身后一眼，说道：“派人去找一个叫韩钰儿的小姑娘，大概十二三岁。”
  “是。”下属点头，退出去执行命令。
  陆如裳听着门内传来的声音，不由得再次叹息。
  疯了也好，疯了便不会想太多，也不会去害人，往后可以就这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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