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再诱人的合作，也得等到过完年之后。夜小月没有催促，沈寒自然更不着急，晚上大盘水饺成了主食，鸡鸭鱼肉什么都不缺，着实像是顿丰裕的提前年夜饭。
  五点早早便开了席，一直吃到八点还没完全结束。谁都清楚，过了今晚，一起维系了五个月的熟悉生活，便也暂时告一段落。习惯了在这里训练玩闹，忽然这么一下要离去，还真不大舍得。
  姜芸、郑秀秀的家比较近，一个在城南市区，一个则在稍远的城北良者镇，送她们回去花不了太多时间。陆薇已经买好了隔天的车票，还有整整一个晚上妥善安置堆积的货物，倒也不急于一时。
  酒酣饭饱，托了兽医把人送回去。姜芸晚上似乎喝了不少，抱着兽医的胳膊哇哇大哭不肯撒手，兽医自己倒是司空见惯不觉奇怪，新来的俞夏同何楚科却是大开眼界。
  回学校的女孩跟着老裘一道走，顺便也让他去妹妹的学校看一看。钱江离他们的家乡绍州实在太近了，近到地铁过了江岸再打辆车就能到，买什么车票都是多余。老裘这边随时能离去，就等妹妹结束学校的事一道回家过年。
  但是到了谁送郑秀秀回去这儿，却出了麻烦。
  姜芸家在城南，就算打车来回一趟也得至少两个小时。看这疯丫头的样子，不让兽医带她回去是不可能的了，这么一来郑秀秀就成了孤零零一个。
  本来沈寒倒也不介意多跑一趟，但俞夏人生地不熟的，说什么都只能让沈寒陪她回公寓。俱乐部最信得过的三人都脱不开身，剩下交给谁沈寒都不能完全放心。
  “秀丫头，要不你稍微等我一下，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带你回去。”
  “不用啦寒爷。现在也不算晚，我自己乘地铁能回去的，不用送我啦。”看这一个个都在犯愁，郑秀秀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
  “这么多行李你怎么拿上地铁去？不行，必须送你回去才行，年末了乱七八糟的人可不少。”沈寒绝对算不上有责任心，自己就得过且过，更遑论为人着想了。只不过年末历来丑态百出，万一遇上了麻烦，这要光是劫了财都算侥幸，报道出来的那些破事儿还少吗？
  与其赌一把所谓大城市的治安，沈寒宁可相信自己的两条腿。能不能打再论，俩人至少比独身女孩安全不是。
  “我们去吧老板。贺一洲人高马大，小白又练过武术，王臣更是浪迹四方、胆识过人，我们去应该没问题。”眼镜帅哥站了出来，冲着郑秀秀浅浅一笑，叫人安心极了。
  “没你们的事。自己都是小鬼，出了事我怎么和你们家长交代？没事训练去。”不暇思索，无论从哪个方面沈寒都不能答应。
  “为啥呀老板？俺可能打了，就是来十个坏蛋俺都不怕！”白梁栋上午刚丢了面子，眼下这么好一个施展拳脚的机会如何能放过？
  说实话，对于这小寸头而言，同番邦蛮子怄气事小，保住一个月四千的工作才是真。他们县里的最贵房价才两千二一平，白梁栋早就幻想起自己给家里买大房子的那么一天了。
  “你连老裘一只手都打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行了行了，我给王老板打个电话，让他开车过来。”不相信白梁栋是假，防着李观才是真。没办法，这个眼镜帅哥实在太完美了，完美到像极了镜花水月。
  沈寒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任何真正滴水不漏的完人。不管是真是假，李观总能引起沈寒格外的注意力。
  “太麻烦了吧寒爷，其实我能一个人回去的。要是还不放心我就打电话给爸爸，让爸爸过来接我......”
  “就这么定了。王胖子正说让我找机会帮忙巴结你们，以后他的三家网吧全靠你们揽人气呢。夜小月晚上回哪儿？让王老板一道拉你过去。”
  “好啊。”夜小月也不多问，笑着便应了下来，着实是个真正聪明的女人。
  安排妥当，各自出发，道别自然少不了一番拥抱，这种恋恋不舍的场面实在叫沈寒无所适从。王胖子果然给足了面子，二十分钟便开着车过来接送，狠狠骂了沈寒几句吃饭不叫他，接送郑秀秀倒是没有半句怨言。
  小电驴时灵时不灵，沈寒便也难得陪着俞夏一道乘了回地铁。好家伙，这么点路票价就得六块，来回一趟十二块，可比公交贵太多了。
  “大叔你小心眼哦。”坐在地跌上，耳边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站名。人来人往，进进出出，车厢里的乘客越来越少，倒是像极了沈寒的人生。
  “嗯？”侧过头看了俞夏一眼，女孩正看着手机坏笑着。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李观送，也知道你为什么让他做指挥。”俞夏挑挑眉头，那洋洋得意的劲都从脸上溢了出来。
  “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相信他，你想捧杜子腾成为队伍的核心对吗？”俞夏放下手机眼中全是光彩。“队长是任命的，做的好不好那都是实权，即便小胖子唯唯诺诺不去用。可指挥就不一样了，一次两次大家当然听啦，可到了他们的层次谁也不傻，指挥得对不对都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那个叫王臣的，他的打法简直就是阴险狡诈！”
  “是吗。”沈寒笑了笑，不置可否道。
  “其实我也能理解。才见了两回，那个李观就一直在树立威信、拉拢人心，换作我是老板，我也要打压这样的员工谋朝篡位。”俞夏一直是女孩里最机巧玲珑的，说得不全对，却也稍稍道出沈寒的心思。确实，比起来路不明的李观，沈寒更看好表面上悲悲切切的小胖墩。
  “他想做什么我倒是无所谓，我担心的是秀丫头。哎，谁都年轻过啊......”感情这东西，出现了就是出现了，再怎么抑制都于事无补。沈寒并不是反对郑秀秀和李观交往，只是一旦成了真，只怕对俱乐部不算好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已经出现了，还能怎么办呢？难道他还这能狠下心弄出个反人性的条约吗？
  “大叔。”已经过了江，还有一站便是工大侧门的住宅楼。
  “嗯？”
  “年后我可能会晚一点找你......你会留位置等我的噢？”
  “当然了，不是签了合约嘛。你哪天来，我哪天给你算工钱。”沈寒看了俞夏一眼，不知怎么的，这个历来机灵古怪的少女，眼眸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哀伤。
  “嗯，我会来找你的！”俞夏笑了笑，耳边响起了地铁到站的提示音。“不过大叔，要是太久就别等我啦！毕竟我这么聪明，说不定又找到更有趣的乐事啦！”
  女孩在笑，笑得清澈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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