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昆夫妇回到自己的房间，程昆说：“我看这样下去不行，得让他和雪儿赶紧完婚，也好冲冲喜。”
  “可是，砚儿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害了雪儿？”古月仙有点担忧地说。
  “吓！你也说这样的混账话！”程昆带着几分怒气道，“郎中都说了砚儿没事，只是暂时迷失了本性，结婚后，会好的。”
  古月仙不再言语，她也愿意相信程昆的话。
  程昆马上修书一封，差人快马加鞭，送到百花谷。
  皇甫松自打在闻香楼目睹梅如雪自尽后，痛心疾首，又觉得此事有点蹊跷。闻香楼那个叫冷香凝的头牌姑娘，长得跟柳叶柔如此相像！如果她真是柳叶柔，那么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解释通了。
  他又将事情的经过回想了一遍：梅如雪被掳、他目睹梅如雪接客、梅如雪羞愤自尽，这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有人在背后操控；如果冷香凝真是柳叶柔，那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报复自己。
  当年，皇甫松和柳叶柔也很相爱，但当他再次来到百花谷，看到正牙牙学语的雪儿后，就再也无法离开了，他留了下来，让柳叶柔另觅贤人。
  柳叶柔让他最爱的人在他面前羞愤自尽，她报复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而且，报复得很彻底。
  如此想着，仅仅数天，皇甫松就须发皆白，远远看去，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这日清晨，皇甫雪看着皇甫松惊讶地说：“爹，你的头发怎么一下子全白了？”
  皇甫松伸手摸摸自己的头，苦笑着答非所问地说：“这都是命。”
  “命？”皇甫雪奇怪地反问道，“这跟命有什么关系！”
  皇甫雪端详着女儿，想，他拼却一生，只是想要守护她。他忽然鼻子发酸，眼睛有点湿润了。
  正在这时，家丁来报，说有自称是琉璃岛的人前来送信。
  皇甫松说：“快快有请。”
  皇甫雪听到“琉璃岛”三个字，想一定跟程砚有关，便坐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
  来人将一封信递给皇甫松，皇甫松拆开看了，大致的意思是，砚儿和雪儿年纪都已不小，既然两家大人都不反对，本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不如让他们早早完婚；同不同意，都让来人带个回音。
  皇甫松算算，初八就是三天之后，恐草率了些。他招呼皇甫雪进了里屋，低声说：“你四师叔想在三日后为你和砚儿举办婚礼，你怎么看？”
  皇甫雪闻言心头窃喜，害羞道：“女儿都听爹爹的。”
  “好，”皇甫松说，“既然这样，那爹爹就答应他们了。”
  皇甫雪带着羞怯的笑容，扭头回了自己的屋。
  皇甫松写了回信，交给来人。来人丝毫没耽搁，又日夜兼程返回琉璃岛。
  两家都忙着准备喜事。
  结婚当天，一对新人拜过高堂与天地，被双双送入洞房。
  与皇甫雪的恩爱，让程砚心头的伤口渐渐愈合，人也重新自信起来。
  程昆夫妇见他们小夫妻俩出双入对、琴瑟和鸣，甚是恩爱；程砚的状况也大有好转，再未犯过糊涂，心里很是安慰。
  一日，古月仙将雪儿叫进自己的房间，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道：“我知道，之前你和砚儿之间有过一点不愉快。年轻人，谁都难免会犯错误，现在你们已经是夫妻了，希望你能够包容他。”
  “放心吧，母亲。”雪儿说，“只要我们以后好好的，之前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古月仙轻拍着雪儿的手，眼睛里流露出几丝忧虑。
  入夜，程砚在床上不断地翻身，皇甫雪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程砚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抓住皇甫雪的手说：“雪儿，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不说出来我心里憋得难受？”
  “什么事？”皇甫雪边问，也边坐起身。
  “你还记得碧玉吗？”程砚问。
  “碧玉？当然记得。”皇甫雪有点不高兴地说，“你干吗提她！”
  “她死了。”程砚颤抖着声音说。
  “死了？”皇甫雪惊诧地问。
  “她和我分开后，又回到了闻香楼，重操旧业。由于不爱惜身体，很快就得了病，又不肯治疗吃药，就这样死了。”程砚痛心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皇甫雪问。
  “大约一个多月前，我们家来了一个姑娘，说是遇到歹人与家人失散，母亲好心，就留她做了丫鬟……”说到这里，程砚顿了顿，有点心虚地偷偷瞅了一眼皇甫雪，“后来她说找到了亲人，我送她出岛，没想到，她的姐姐竟是碧玉。就这样，我看到碧玉死在了我的面前。”程砚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看到程砚痛不欲生的样子，皇甫雪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安慰道：“你不用自责，这不怪你，怪只怪她自己看不开。”
  “可是，要是我不抛弃她，或许她就不会死。”程砚喃喃道。
  听了这话，皇甫雪的身子有点僵直，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很快恢复如常，道：“不管有多少不得已的理由，她也不该沦落风尘啊。哪怕去大户人家做个丫头，也比身在青楼强。既然是做了这一行，就得经受住世俗的眼光；像她这样，既想做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天下哪有那么美的事！即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未必做得到！”
  皇甫雪的这番话有几分苛刻，却也句句在理，程砚听后，心里舒服了很多。二人复躺下，程砚很快进入了梦乡，皇甫雪却满怀心事，难以入眠。
  刚才只顾着安慰程砚，皇甫雪现在才发现他话中的漏洞——程砚护送一个丫头去见亲人，恐怕他跟这个丫头的关系非同一般；既然碧玉重操旧业，身在闻香楼，程砚目睹她离世，也就是说，程砚随那个丫头去过闻香楼。得是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一个主人全程护送一个丫头？
  程砚因为打开了心结，一夜睡得安稳踏实，第二天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皇甫雪却一夜未眠，眼圈发黑。
  早餐过后，程昆和程砚都外出了，皇甫雪与古月仙闲话家常，看看下人们也散去了，皇甫雪貌似不经意地问：“听说一个多月前，咱家来过一个丫头？”
  古月仙听了一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搪塞了一句“是来过一个丫头”，便站起身匆匆向自己房间走去。
  皇甫雪紧随其后，追问道：“听说她走的时候，是程砚护送的；那她为什么没随程砚一起回来呢？”
  “好像、好像她的家人病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古月仙支支吾吾道。
  “不是病了，是死了吧。”皇甫雪毫不放松。
  “哦，是、是……”古月仙应付道。
  “既然亲人已经死了，她无依无靠，就更应该回来了，主子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反而没回来呢？”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别再问了。”古月仙带着祈求的意味说道。
  “程砚和那个丫头到底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如此匆匆忙忙地让程砚和我结婚？”皇甫雪提高了嗓音问。
  “他们能有什么关系，只是主仆关系而已。”
  皇甫雪不再问了，盯着古月仙，眼里迸出了泪，“你们一家人都在骗我！”说完，扭头跑了出去。
  古月仙跟了出去，见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衣物，紧张地问：“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回百花谷，找我爹！”
  “这里才是你的家，你回什么百花谷！”
  “你们根本没把我当家人，什么事都瞒着我！”皇甫雪说着，依旧不停地整理着衣裳。
  “好，我说！我说！”古月仙无奈地说。
  皇甫雪停下手中的活，望着古月仙。古月仙拉她坐下，道：“之前，家里是来过一个姑娘，我们听她说的家世可怜，就收留了她，让她服侍砚儿。可是……”古月仙的脸上现出为难的表情，“不知怎么，她就和砚儿有了不伦关系……”说到这里，古月仙偷眼去瞅皇甫雪，见她的脸已变得阴沉而扭曲，便轻描淡写地说，“男人嘛，这也算不得大错，砚儿与你已有婚约，实在不行，也无非是收她做个小妾。”
  说完，古月仙又看看皇甫雪，见她神色缓和不少，继续说道：“不久，那丫头说她联系上了自己的姐姐，要去找她；我们担心她又遇上歹人，就让程砚去送他，谁知，砚儿回来后，就一病不起。”说到这里，古月仙哽咽了，撩起衣袖擦了擦眼睛。
  “你也知道，砚儿他虽然有点任性，但本性单纯、善良，我们不知道他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那个叫碧霞的丫头，又怎么伤害了他，他除了昏睡，就是哭闹。”
  “您是说，那个丫头叫碧霞？”皇甫雪问。
  “是。”
  “碧霞、碧玉，难道她也是闻香楼的姑娘？”皇甫雪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古月仙问。
  “哦，没什么。”
  “我和你四师叔束手无策，想着娶你过门，冲冲喜，砚儿或许就好了。反正，你早晚是要嫁给砚儿的。”说到这里，古月仙转忧为喜，“你看，自打结婚后，砚儿果真好了，再没犯过糊涂。”
  古月仙又充满歉意地说：“在那种情况下娶你过门，孩子，对不住了。”
  看到皇甫雪没反应，古月仙叫了声：“雪儿！”
  “哦，”皇甫雪回过神来，“您说什么？”
  “我说，在那种情况下娶你过门，对不住了。”古月仙重复了一遍。
  “那有什么，”皇甫雪说，“程砚生得又不是什么大病。”
  古月仙欣慰地拍着皇甫雪的手说：“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喜欢碧云天之追魂剑请大家收藏：()碧云天之追魂剑18书包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