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东方明珠如此问，茶娘仍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说：“我只知这里经营各种上等好茶，其余的一概不知。”
  “不知？我看你有点面熟，八成就是以前闻香楼里的姑娘。”东方明珠心直口快，楚香君都来不及制止她。
  碧霞听到这话，走过来说：“这位姑娘，你是来喝茶的还是来闹事的？喝茶我们欢迎，如果想闹事，恕不奉陪，您请便！”碧霞的手，冲着门的方向指了指。
  一听这话，东方明珠来了气：“你……”
  楚香君赶紧息事宁人：“好了，好了，给我们来一壶龙井。”
  茶娘转身去泡茶，碧霞也跟着离开。东方明珠冲楚香君说：“你看她们什么态度！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说你像青楼里的姑娘，你乐意吗？”楚香君说。
  东方明珠明知理亏，仍嘟囔着说：“事实还怕人说。”
  不大一会儿，茶娘端着一壶茶和两个茶杯过来了，分别给二人斟上茶后，茶娘退去。
  楚香君和东方明珠细细品着茶，情绪渐渐安静下来。这时，旁边有两个小丫头在那里窃窃私语，语声传进东方明珠耳里。甲说：“这个女的好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乙说：“那个男的当初娶的不是她，她硬是用阴谋诡计拆散了人家的家庭。”
  甲：“哦，原来是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呀，我说看着这么眼熟。”
  乙：“真不要脸，抢了别人的丈夫，还敢这样明目张胆招摇过市。”
  听到这里，东方明珠再也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谁不要脸！”
  乙也不示弱，眼睛看着四周，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不要脸的人是你呀！我正担心我说了这话没人认领呢！”
  “你……”东方明珠气得说不出话来。
  楚香君也站起来，扯着东方明珠的衣袖想让她坐下：“人家也没指名道姓地说，你何必自己惹这个闲气。”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些人都是和冷香凝一伙的，她们是故意欺负我！”东方明珠说，“我是抢了别人的丈夫，那又怎样？有本事，你也去抢一个给我看看啊！再说了，作为女人，留不住自己的丈夫，这怨得了别人吗？”
  这时，甲也说话了：“哟哟哟，原来结婚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是靠生抢啊！这真是无耻者的无耻宣言。再说了，朝秦暮楚的男人值得留吗？谁稀罕谁拿去！”
  东方明珠一时词穷，冲楚香君喊：“香君，你看她们！”
  楚香君一听连自己也捎带上了，便说：“两位姑娘，我与你们素未平生，因何出言不逊？”
  乙奚落道：“听说话文绉绉像个人，就是不办人事！”
  一股怒火“腾”地从楚香君心底蹿起：“你们再敢无理取闹，休怪我刀剑伤人！”
  楚香君话音刚落，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好大的口气！谁呀？敢在这里撒野！”
  话落人到，众人定睛一看，碧莲已站在他们身边。
  楚香君看到碧莲，惊讶地说：“真的是你？这真的是你开的茶舍？”
  碧莲冷冷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楚公子啊！我的人怎么得罪你了？”
  还没等楚香君说话，东方明珠抢着说：“她们说我抢别人的丈夫，说香君说人话不办人事！”
  碧莲的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哼哼，她们说的有错吗？”
  楚香君狠狠瞪了东方明珠一眼，心想，还有这么不会说话的人！东方明珠也醒悟自己一时心急，说了不该说的话。
  楚香君说：“不管谁是谁非，也轮不到她们说三道四！”
  “怎么？你还想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啊？”碧莲反问道。
  话赶话说到这里，楚香君也无路可退，只得说：“在我面前出语伤人就是不行！”
  “不行你想怎么着？”碧莲问。
  楚香君迟疑了一下，大脑在飞速地转动着——难道，还真要动武不成？想到这里，便说：“她们得给我道歉！”
  “可是，她们没有说错话啊！”碧莲故作大惊小怪地说。
  “不道歉就休怪我不客气！”楚香君倔强地说。
  “别跟她们废话！”东方明珠在一旁煽风点火。
  楚香君没有台阶下，正在左右为难，忽然听见一个柔和的声音：“来的都是客，姑姑，不要为难人家。”
  众人扭头一看，见冷香凝和纳兰若尘肩并肩走了过来。
  看到冷香凝，楚香君百感交集，深情地喊了声：“香凝！”
  “原来是楚公子。”冷香凝客气而礼貌地说。继而转向东方明珠，头略略一点，算是打了招呼。“我的人没规矩，得罪了二位，我待她们向二位赔不是。”
  “原来你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东方明珠惊讶地喊道，“我说这些人的素质都这么差！”
  楚香君看到东方明珠又将矛头指向冷香凝，担心她又生事端，赶紧制止：“你少说几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冷香凝不温不火地说：“我的这些人素质差不差，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接着又说，“怎么说也是故人，请二位到雅室一叙。”
  楚香君既想和冷香凝说说话，又担心东方明珠和冷香凝言语不和掐起来，正定夺不下，就听纳兰若尘说：“刚才这些人坏了二位的雅兴。难得重逢，喝杯茶再走。”说这些话时，纳兰若尘自自然然地握住了冷香凝的手。
  这个细小的动作，像万里晴空的太阳，让楚香君感到那么刺眼。想到自己和东方明珠已结成夫妻，冷香凝也有了自己爱的人，大家坐在一起，又能聊些什么呢？想到这里，不禁心事灰懒，便说：“感谢二位的盛情，今天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叙。”
  “既然这样，就不留二位了，慢走！”纳兰若尘说。
  楚香君和东方明珠正往外走，刚才和东方明珠吵架的小丫头追了上来：“公子，您的账还没有结。”
  楚香君讪笑着：“不好意思，我忘了。”
  “给这位公子免单吧！”后面的纳兰若尘大声说。
  “啊，不用，我这里有银子。”楚香君说。
  纳兰若尘便没再多说什么。
  楚香君结完账，同东方明珠匆匆离开了。
  二人憋了一肚子气，回客栈休息，不提。
  看到二人离开，纳兰若尘问冷香凝：“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不然还能怎样？”冷香凝说，“他又值得你怎样？”
  “你能看淡就好。”纳兰若尘说，“你说得对，他不值得你怎样。”
  茶舍又恢复了旧时的宁静，纳兰若尘也道别离开，冷香凝回到碧云天自己的居室，心情一时难以平静下来。想想自己的过往，年少的时候，她用最美好的年华、最美好的感情，爱过皇甫松，可是皇甫松辜负了她。她又用大好的时光去恨皇甫松，报复之后，却没有自己预期中的快乐。最终她明白，当爱已成往事，最明智的不是恨，不是继续纠缠，而是放下。将一切看淡，才能找回自己做人的尊严。楚香君也伤害过她，可如今，一切已云淡风轻。
  在客栈，东方明珠左思右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冲着楚香君喊：“你就看着别人这样欺负你妻子？”
  “人家怎么欺负你了？”楚香君说。
  “她们说我抢了别人的丈夫。她还想怎样欺负？！”东方明珠气愤地说。
  楚香君白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可他的表情中明明写着——难道不是吗？
  楚香君的神情更加激怒了东方明珠，她冲上前抓着楚香君的衣领：“你说，你说！你今天就说清楚，是你自愿娶我的，还是我强迫你的？”
  楚香君甩开她的手：“是我自愿的，是我自愿的！行了吧？”说完，起身朝门口走去，甩门而去。
  东方明珠冲着他的后背喊：“你要去哪里？你给我回来！”楚香君并不理会她的喊声。
  楚香君信步来到街上，走进一家小酒馆，向店小二要了一壶酒，独自喝起来。醉眼朦胧中，脑子里浮现出与冷香凝甜蜜的过往。冷香凝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是东方明珠无法比拟的，想到这里，心头升起了深深的悔恨。
  深夜，楚香君醉醺醺地回到客栈，倒头便睡。看到楚香君为了冷香凝如此失态，东方明珠的心里又妒又恨。
  第二天日上三竿，楚香君才醒来。起来后梳洗完毕，吃完早饭，对东方明珠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东方明珠问：“你是不是要去找冷香凝？”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就在客栈等我，我很快回来。”
  “你不能去找她！”东方明珠喊道，“人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去找她又有什么用呢？”
  “不管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我都要去问清楚，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别忘了，她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击在东方明珠心上——原来，在楚香君心里，冷香凝才是妻，而她，不过是个妾。自己费尽心思嫁给他，却仍没有得到想要的。转念，只要冷香凝不回来，自己就是他唯一的妻。
  就在东方明珠胡思乱想之际，楚香君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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