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天机阁因果
作者:梨太郎      更新:2021-04-15 17:26      字数:5400
  在隐蔽处吃饱喝足休息了一夜,叶红莲带着聊轻语借助树丛的遮蔽弯弯绕绕走了很远。路上与她简单叙述了一番先前人鱼如何前来援救,又为何将她抛下,最后又为何由他只身一人回来寻她。
  那时,当叶红莲听到人鱼说已经特地将洞前山石堆厚、嚎鹰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其中还藏着一人,他就知道单独只对鹰群设防根本不够,他家那傻得出奇的阁主完全不会乖巧地等在洞里——当初明明白白告诉她躲在石缝不要出来她都不听,更别说这次并没有知会她一声就将她留在原地。厚厚的山石防得住嚎鹰进去,可防不住聊轻语自己挖出来。
  在叶红莲与善苗苗的坚持下,众人商议一计,待抵达灵心湖后,由其余人吸引鹰群视线,苗苗与叶红莲趁乱潜入湖中从远处上岸,避开鹰群回到聊轻语所在之处。
  只不过这一路上也不甚太平,还是遇见了零星几只嚎鹰,善苗苗咬牙以自身作饵,换得叶红莲能顺利回来这里。
  聊轻语听完一惊,“苗苗怎么也来了,他现在怎样,没出事吧?”
  “我让他甩开嚎鹰以后不要乱跑,留下记号躲起来,等我带着你去找他。话说回来,你是对他施展了什么迷魂术么?放着自己好端端善客堂少主的身份不当回事,对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假阁主肝脑涂地忠心不二。”
  聊轻语停下脚步,小声问到:“你知道了啊?”
  叶红莲轻哼一声,像极了严子易面露不屑时的表情,“他是善客堂少主的事?你当我贴身大丫鬟是白当的么?早就知道了。”
  “那…”
  聊轻语露出一脸担忧。
  “还不到对他下手的时候。”
  叶红莲仔细看了看留在手边树干上的记号,发现了地上的血迹。
  聊轻语上前两步,拉住叶红莲的衣袖,“冤冤相报何时了,能不能放下对善客堂的仇恨?”
  叶红莲回头看着她,仿若她说了一句十分可笑的话,“如果哪日我将你全家老小赶尽杀绝,你还能这般说?”
  “这…”聊轻语低下头,她确实没有经历过什么深仇大恨,无法真正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只是——虽然相处时日不算长,善苗苗却是真心实意在护着她、紧张她,这让她无论如何不希望他被叶红莲血刃。
  “美人,如果我能让他脱离善客堂,全心全意只做我们天机阁的二长老,你会不会就此放过他?”
  “等你真正做到了再说。”
  叶红莲已经确认记号,善苗苗应离此地不远。
  聊轻语暂且将苗苗的事放下,有些事需要趁与叶红莲独处时才能做,这也是她来到这秘境之中想要验证的众多事项之一。
  “美人,苗苗的事我们日后再议,寻苗苗的事也搁一搁,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叶红莲稍加犹豫——从血迹上来看,善苗苗也许伤得不轻,不知还能撑多久。不过反正那也是仇人的子嗣,看聊轻语表情,似是要说些要紧的话,那善苗苗搁一搁便搁一搁吧。
  在这片猛禽丘陵之上,要说安全,大概也就只能躲进某处洞中,可洞也不是说有就有的。放眼望去,不远处一块巨石前长着两株枝繁叶茂的大树,坐在树下兴许能有短暂的安全。
  来到树下,叶红莲叮嘱她几句不要乱动之类的话,让她靠着石头坐下,借着巨石的阴影,从高处俯瞰确实很难发现此处有人。
  聊轻语抚着自己的胸口,已经许久都没有过呕血的惩罚了,不知今日在这秘境之中是否还会受到剧情系统的限制——这就是她此刻想要验证的事。
  她此时此刻是多么希望面前站着的是绿荷,是那个异世之中给予过她依赖的人。如果这里真的能够不受约束畅所欲言,她希望第一个听她倾诉的人就是绿荷。
  可世事多无常,绿荷不过是个虚无之人。
  除却绿荷之外,叶红莲便是唯一的人选了。
  “话从前几天我看到的一本册子说起。”聊轻语挑来拣去,还是不敢直奔主题,选了个相对安全的角度切入,心想着如果寻仙门的事可以说,那也能够证明这里是不受约束的,“那册子里提到了一个门派,我怀疑是天机阁的前身,它的名字叫:寻仙门。”
  “寻仙门?”
  聊轻语两眼放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清楚听到“寻仙门”三个字从叶红莲口中说出,“你确实听到了我说‘寻仙门’对吧?没有模糊不清、嘴型也看不清楚对吧?”
  叶红莲有些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莫名其妙地点着头,“然后呢?”
  聊轻语兴奋得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好,寻仙门什么的怎样都好,她现在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经历的一切、以及即将经历的一切全都说出来,再也不想回到当初随便说两句就要呕血的日子,再也不想所有事情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再也不想被人当做精神失常般做出一些使人无法理解的事。
  她强迫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再兴奋也不能冲昏头脑,不过是能说出秘境之外无法说出口的“寻仙门”而已,也不代表所有的一切也都能够说出口,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循序渐进,慢慢把能说的都说出来才好。
  “寻仙门,就先说这寻仙门。”聊轻语调整好心情,继续道:“你应该从未听说过吧?”
  叶红莲点头,“为何说它乃是我天机阁的前身?”
  “因为据那书册记载,三百余年前,是寻仙门助严氏夺位,如今我们手中那对龙凤佩也是当时的门主留下的。天机阁的历史你应该很清楚,当初我的胡诌大部分确实与史实吻合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将计就计把我拢进天机阁。那么如此一来,记载中的寻仙门,就只能是天机阁。只是后来为什么‘寻仙门’这个名字却变成了‘天机阁’呢?并且为什么在这秘境之外,我能够轻易提起‘天机阁’,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寻仙门’这三个字呢?”
  “不能说出口是何意?”
  “我在看那本册子的时候,严子易也在场,本来我想向他询问是否听过‘寻仙门’,但我无法说出那三个字,也无法写下来,与以往某些不能说的事情说出口就会受到惩罚不同,那三个字我完全不能通过任何手段告知他人,就好像——就好像那三个字根本不属于那个世界,是不容许出现的一样。这件事我后来想了很久,得出的结论就是:寻仙门就是天机阁,并且因我而生。”
  “此话怎讲?”
  “我也不知道我的推断是否正确。不知你信不信因果,通常来说,都是先有因,才有果,有果也必有因。天机阁的存在,其因便是我。并不是我误打误撞正好胡诌说中了天机阁,而是因为我的胡诌,生出了天机阁。就如同因为我的胡诌,你和我便真的成了双生花,从此同生共死。”
  叶红莲抬手打断,“等等,你说双生花我或许还能信你,但你说天机阁是因你的言语而生恕我无法认同。天机阁已存在许久,在你说出口之前便已存在,又如何能够说是因着你的胡诌才有的?”
  “你听我慢慢说。这个确实会有些令人难以理解,我也是想了好久才稍微明白了一点。一些虚构的故事话本你应该读过吧?现世之中也许确实是先有因再有果,但故事话本之中却不一定如此。话本中由于篇幅有限,也由于箸书人文笔有限、故事画面的切入角度有限,基本上是无法事无巨细地向他人展示故事中发生的所有细节,也时常会出现先向世人展示事件发生的结果,再慢慢追溯其起因。比方说有人写了个传奇话本,话本中的主人公性格乖戾,行事毫无章法,在发生了一连串故事之后,其作者再慢慢向读者叙述这主人公以往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导致如今的性格。也就是说,先有了主人公这种性格的果,再慢慢填充会导致这果的因。”
  “话本中出现因果颠倒也无可厚非,但毕竟那只是话本而已,又怎能用这个道理来解释为何天机阁是因为你那般说了才存在于世,难道你想说这现世也不过是个故事话本而已?”
  聊轻语点头,“这就是我今天想告诉你的第二件事。我来到这个世界类似于借尸还魂,本身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这点你应该已经知晓了吧?这个世界,便是我前世读过的一个故事。虽说这故事的作者并不是我,但似乎我也拥有着改变一定故事设定的权限,能够设计一些与原著故事不会造成太大出入的情节,天机阁就是因此而出现的。”
  叶红莲皱着眉,不知这番话他听进去了多少,也不知他信是不信,只见他面色阴郁,低语一声:“继续。”
  聊轻语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在原著中,绿荷的存在本就交代得不甚明晰,所以在我说出‘天机阁’的那一刻,我猜测存在着一个剧情补全系统,那系统将我所说的设定自行修正补全到了世界的历史中去,用以补充与完善绿荷的人物设定,天机阁也因此诞生。按我当时的说法,天机阁要真正的诞生,必须要追溯到三百余年前,那时的阁主通过一些奇幻的手段,创立了天机阁助严氏上位。但这期间发生了一件我想不太明白的事,为什么系统没有从现有世人中提拔出一人来做这天机阁的阁主,而是去另一个世界借了一人来?思来想去,我也只能猜测到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故事体系并非奇幻类型,剧情补全系统无法跨体系无中生有,于是才从一个存在于这个故事世界之外的空间中借了个人,而那个空间就是我们目前所处的这个秘境。”
  “你为何断定是借来一人?”
  “从那本册子里的记载、寻仙门的存在以及剧情大人在读过那册子之后的反应来看,不难推断出天机阁的创立者并非现世中人。如果是现世之人,那么在系统的控制下,她是无法将天机阁取成别的名字的。正因为她脱离此世之外,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不受控制,也许对自己为何被借来此地只有一个模糊的认知,并没有具体的目标,所以才随口给天机阁起了个别的名字。可剧情需要的是天机阁,那么‘寻仙门’这三个字便不能留存于世,所以我才无法将它说出口。综上所述,书册中所记载的寻仙门,就是天机阁,是由我信口说出了一个果,其后又被系统补完造出了因,于是就有了天机阁以及其三百余年的悠长历史。”
  叶红莲面无表情地看着聊轻语,看得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美人不高兴了,只得怯生生问上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叶红莲笑了起来,笑得苦涩又无奈,“你知道那番话听在我耳里又是什么吗?多少人的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多少年的兴衰荣辱恩怨情仇,不过是因为你的一句信口胡诌?旁支后裔们兴许改名换姓能躲过一劫,可作为直系,至今一直受追缴,你想说我幼年时眼睁睁看着母亲为救我而死不过是因为你的一句信口胡诌?我愿穷尽一生去恢复的天机阁,不过是你的一句信口胡诌?我的身世、我的际遇、我的追求、我的血与泪,我的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一句信口胡诌?你在对我开口之前可曾想过,我听后会作何感想、会作何反应?就不怕我听了、信了,然后一掌拍碎你的天灵盖?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过是你胡诌虚构的产物,不会对你有所忤逆,也无需去在意我的所思所想?”
  聊轻语忙不迭摇着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连连说着“不是的”,可除了否认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开口之前确实没有多想。
  “你让我说你些什么好?”叶红莲满脸阴郁,闭上眼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该与我单独商讨的事,你非要找个外人予你撑腰;该烂在肚子里不论与谁说也绝不能让我知晓的事,你却偏偏单独与我分说——你是想活活把我气死吗?你听好了,方才的一番话,我就当从未听过,以后你也绝不能再对任何人提起。”
  聊轻语点头如捣蒜,不用叶红莲多说她这会儿也能想到,这事一旦让天机阁遗老遗少们知道了,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还有别的事要与我说吗?如果有,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
  聊轻语面带怯意地低声说了句:“有,就是刚才说的关于现世是我前生看过的一个故事话本的事,我想把我记得的所有剧情说与你听,可以吗?我保证没有与天机阁、与你有关的剧情,都只是关于大景今后的兴衰,主要都是严子易、苏青、王羽凌的一些事情,还有最主要的是关于我——封云弄会发生的一些事情,我想说给你听,有很多我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我希望你知道,我希望今后不再只是我自己一个人顶着众人异样的眼光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希望至少有一个人知道我在做什么,希望有个人能帮我。说与你听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帮我,当知晓了今后世事的发展,你也能利用这个优势更好地振兴天机阁,总之算是双赢吧。怎样,可以说吗?”
  “你觉得你能说吗?如果你说了,对我来说,你便再无用处,我何须帮你?今后又何须与你同谋?”
  “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不过是把一些今后大致的情节发展告知与你而已,具体细节一时间也记不太清楚,也许只有当事情真正即将发生时才能回忆起来,那时我也还是有用的。再说了,你我相识一场,十几年了,你也算是看着封云弄长大的,难道就忍心看我受苦?”
  “我不忍心?你逼我位,夺我权,时常惹我气急攻心,还觉得我会不忍心见你受苦?我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拍得你说不出话来!”
  见叶红莲作势抬手,聊轻语赶忙抱头缩成一团,“别打,别打,我说错了,后半句当我没说!总之,我意思是即使告诉了你大致剧情,我也还是有点用处的,最起码没有我从中牵线搭桥,你和严子易、王家以及我勾搭过来的其他势力也联系不上不是?再说了绿荷还承诺过护我三年,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呀!”
  叶红莲将手收回,哼了一声,“看来想得倒也清楚。放心,我不是你,不会随意出尔反尔,可也不会一味予取予求。想说什么尽管说,至于今后我将如何看待你,就看你如何作为了。”
  聊轻语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始将自己记忆中所有的剧情向叶红莲娓娓道来,从封云弄对严子易一眼定情,到后来身子被污身败名裂,再后来不择手段陷害苏青,又因爱生恨通敌卖国,最后惨死的一生。
  叶红莲听完,第一句就是:“死得不冤。”
  聊轻语满眼怨念地瞪去一眼。
  “原来严子易是元氏的后裔,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王家那位公子确实可惜了。不过最没想到的是,那位苏姑娘竟然会有那般作为,真是难为你处处对她刁难,反倒是促她成长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是心狠手辣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来,若不是先告诉了我非你本愿,估计我都要对你痛下杀手了,实在是天理难容。”
  聊轻语点头附和:“当初我看那故事时也是恨透了封云弄这个角色,可谁曾想自己一朝命殒,睁眼就变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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