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妹她搞什么…之前也没见这么带刺的啊？”
  之前全程围观了整场大戏的赵野此刻正生无可恋地趴在前面座位上，默默嘀咕着。
  大雪封山，车速自从进入八百云川之后便行驶地极为缓慢。赵野百无聊赖地拿起餐具继续吃自带的外卖，满心郁闷。
  他一大早就被两位高手之间的过招打击得小半个上午都说不出来话，再加上行驶过程中身边还坐着一位全程咬饼干棒，一言不发的美人，现在整个人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哈哈，兴许是碰到对手之后，跃跃欲试了起来吧？”
  坐在前排的赵教授乐了，他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正一脸镇定地抬起手臂换书的顾向城，不由得笑意浓郁了起来。
  有意思…
  先前他碰巧醒来，正看见对方从何酒酒的肩上抬起头，干净利落地把身边不知何时早已睡熟，脑袋低了下去的女孩的身子掰正。
  紧接着又轻手轻脚地从她手里取回眼镜，还及其小心地为对方披了一件大衣上去。
  顾向城的目光从始至终，始终是清醒且冷静的，根本没有久睡之后存在的惺忪感。
  然后他便随手翻了一本书，一本正经地接着看。
  赵钟天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了良久，摸了摸下巴，什么都没有说。
  ——
  行驶中的列车正穿过一段段长长的隧道，车厢内部不知何时开了夜灯，在经过隧道之时忽明忽暗。
  何酒酒在一旁低着头睡得正香，她的侧脸在明灭不已的灯光之中闪烁着，细碎的发梢来回摇晃。
  在经过了几个高低不平的急转之后，她终于像是支撑不住似的，头一歪靠在了顾向城的肩上，然后似是不满意一样偷偷换了一个姿势，小猫似的蹭了蹭。
  “…”
  顾向城靠在椅背上，翻书的手指微微顿了一顿，脸上波澜不惊地继续翻了过去。
  “嘿嘿…我……”
  何酒酒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在他的肩头又蹭了蹭，忽然一下子伸手抱紧了对方的腰。
  “唔嗯…找到你啦…不可以…逃…”
  她柔软的额发晃晃悠悠地在空气中摇摆着，透过明灭不已的光芒侵染而下，微微呢喃着的话语悄然落在了他的脖颈附近的黑色衣领上。
  “…！”
  顾向城这下子倒是直接呆在了座位上，整个人僵了身子捧着那本书，顿时动都不敢动。
  他的腰部本来就是极为敏感的区域，但鉴于本人洁癖严重的原因，日常生活里自然是没人敢随意碰他，所以也就对这方面没什么清晰的认识。
  更别提他从小混迹各种无良孤儿院，早就养成了在人群之间暗中躲藏，期许逃过一劫的习惯。
  勾心斗角学会了不少，但像那种正儿八经的，诸如被别人关照之后，该是如何反应…却是一个都没真切领会到。
  后天刻意积累的情商在此刻毫无用处，被人这么不知轻重地胡乱拦腰一抱，他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真是糟透了。
  顾向城回想起了之前几次和何酒酒的约会，自己都在有意无意地去模仿别人情侣的举动，试图制造出让对方惊喜的样子，不禁无奈地笑了笑。
  他是心理医生，自然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
  …就算是已经从“那件事情”之中脱离，但如果真的想要完全恢复，恐怕还是得重新回到原点。
  ——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好了，何酒酒。你该起床了。”
  进一步制止了她在睡梦之中想要继续乱摸的爪子，他艰难地敲了敲对方的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叫醒她。
  “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
  头顶广播中传来的女声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接连不断地回荡在整个车厢内部。
  “——前往云川的乘客请注意，前往云川的乘客请注意…因恶劣气候导致的大雪坍塌，造成前方路段暂停使用，故本次g－310列车将于青岚北停车。
  因此所带来的麻烦请各位谅解，并于青岚北站台有序进站等候。再重复一遍，前往云川的…
  在此，本次全体列车员再次衷心地祝愿您身体健康，旅程愉快。”
  这一下，在坐的所有人都清醒了。
  ——
  早知道就应该多带几件厚实衣服过来的，何酒酒缩着脖子在青岚车站里瑟瑟发抖，身上还披着顾向城的大衣。
  她刚睡醒没多久，一出车站就被骤降的温度搞得直打哆嗦，身边那位见状，连忙脱了衣服裹在她身上。
  至于顾向城倒是无所谓，他正穿着那件黑色高领毛衣，抱臂靠在不远处的窗边和赵野讨论着什么话，搭在脖子上的灰色针织围巾随意地挂在两侧。
  唔，看起来一点也不冷。
  “哈哈，何小姐如果嫌冷的话，就坐过来吧。”
  赵钟天几人坐在旁边的和式餐厅里休息，见她还处于半睡不醒的状态，连忙朝那边挥了挥手，热情地招呼道。
  “天色这么晚，今天怕是早在这里过夜了。”
  暂时还未离去的旅客们正熙熙攘攘地涌进了这附近几家餐馆，周千羽坐在餐桌的另一边喃喃自语着，旁边坐着的苏梓桐听见之后点了点头，然后接着一言不发地啃着饼干。
  “老板，要一碗拉面，还有一份奶油冰淇淋！”
  她在何酒酒目瞪口呆的目光之中接过了那个冒着寒气的三味冰淇淋，然后摊了摊手，开起了玩笑，“好啦你们，也尽早吃点东西吧。
  既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那倒不如先赶紧补充体力，说不定晚上就要露宿街头了呢。”
  “给我来瓶可乐，我在车上已经吃过饭了。”
  赵野边朝这边吆喝着，边朝店里走来，他紧接着就想蹭到周千羽旁边，结果被对方一个眼刀打中，弱弱地溜到了苏梓桐的身边。
  “我和赵野看了最近的车次，要前往云川的话，最早也得等到五天之后了，这样我们会来不及。”
  顾向城拉开椅子在何酒酒旁边坐下，然后把手机打开放到桌面，拉到一个地图界面上，“住宿的旅馆我已经替你们订好了，接下来担心的就是路程。
  所以我们两个暂且先商量了一下，现在这个天气前往云川的话，大概有两条途径。
  一条是跟随明天的大部队，乘客运大巴朝东北方向走，进入云川市，然后乘车前往见岐镇。
  但我不确定云川到见岐的路上会不会还有大面积的坍塌，如果再有一次坍塌的话，可能时间会赶不上。”
  “以我对你的了解，阿顾。”何酒酒适时地打断了这段话，“你肯定比较认同第二条。”
  “也不能算是认同。”
  他竖起一根手指，在桌上虚空画了两条弧线，“如果说第一条路线是不太稳妥的话，那么第二条路，很可能危险性会比第一条要高更多。
  青岚市的东南方向只有一座山脉，没有大面积积雪的可能，穿过那里再往前走，就可以直接到达见岐山附近，不需要经过云川市。
  怎么样，你们想要选择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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