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炮来
作者:
符童鬼 更新:2021-04-14 04:02 字数:2203
恰逢云苏凌空倒翻,第三只鳞皮猴竟扎出江面,双爪交并,以下进上,冲着云苏的上腰就是一刺。
“哼,又是这种招数,还没狐狸用的顺畅。”云苏也不动作,候着利爪接近,在与肉身将触一刹那,旋身以脚尖对着爪背一点,就着推力再落于冰上。一个来回未有一息。
“青螣不善水战,而我并非只有青螣。去!”云苏捻指一扬,水中弹射出一条蔓藤,与青螣一般粗,却有琴弦的韧劲。
“若用上云清风月术,鳞皮猿便是俎上鱼肉,可青螣不能随我遁速,结出寒冰供我立足。此法既不行,也不过是拖了三两步。鳞皮猿出手既快且狠,我也不遑多让。”云苏杀生非虎门人那般拳拳入肉,而在敏而多思,是要一出即得。
鳞皮猿亦并非愚钝的江中生灵,每每出手,必将云苏立足的冰面打碎。云苏与青藤心有灵犀,凌空不只一跃,还特意做出翻转、扭身、随身摆手的动作,以旁视尾随的数只来敌,手中蕴着灵力,在水下盘卷着伺机而动的水藤,以躲为防,以退为进;而青藤在两步之间的档口,还不忘喷射森寒的雪花针,专打手腕与脚踝的毛发。虽鳞身坚硬,寒针不入,但覆着寒霜的尖针卡在濡湿的毛发内,寒气沿着水渍一路缓慢侵袭进体内。
隐匿在水下的另两只鳞皮猿也接连随入追杀,一人一蛇在五猿阻击下,仍然身迹眼明,游刃有余,令各峰暗看之人也频频颔首。
“你瞧上眼的人倒还不错嘛。”桑居殿外,花姓女子从闫达口中套出一心的好奇,一时也无兴致继续修炼,便偷偷摸摸地溜出大殿,来到七道峰的边角——今生断桥。此处只有一截桥身,传闻在桥头站半个时辰就能看透今世因果的模糊图景。七道峰法天子勒令修为不足的弟子不可前往,否则被今生断桥的虚像引骗了去,便会跌落下去。无人知断桥下通往何方,凡是失足坠下去的修真者,从未寻到尸骨。不过,以一些手段加持,似乎还能通过这座断桥望见天涯海角与一些幻境险地。
花瑛便是懂这手段的人之一。闯祸不忘捎个垫底的,闫达也在半推半就之下跟着到了今生断桥。
将做贼心虚的尴尬压下,得了花瑛的相助,闫达看清了云苏于江上的一战,转眼就丢了尚存的矜持,一脸正色,不肯放过一丝细节。
“她应当还不止这些手段。”
“哦?记起你说过她身旁伴着一头固体太荒境的天狐?”
“嗯。她的幻阵手法也不俗。”
“没有幻阵能在神玑照梦里有甚至片刻残喘,她的幻阵再拿手也是无用。至于天狐,不错,有一头堪比三清临仕弟子的灵兽跟随左右,天梯能攀过五百之数也是意料之中。只不过······”花瑛笑笑,并未接着点明。
闫达自然知晓她的话中之意,天梯试炼乃是一场进退无所的选拔,既入需得以死相搏,容不得半点弄虚作假。不是每位入门弟子都有资格登这天梯的,多少双眼睛都在揣度着云苏的未来之器。闫达不回,只定睛瞧着。
“罢了,仅凭这手法层出不穷的应敌之策,在手持子弟令的三清弟子中,也算不得埋汰了。”花瑛瞧着闫达神情认真,也不继续追问,收着话,静静看着。
云苏的一串凌空之姿在几番排练之下已是行云流水,矫柔敏捷,鳞皮猴再快再狠,也只是偶然划开了衣角垂纱,而大都如春风入土,转瞬化为无形。
“招数行径也摸清了,正是此时!”云苏迎风旋身一转,右手顺势从袋里捏出一张土色的符纸,随后左手两只一并,虚空半画一道圆,再是一屈,一勾。
“升壁。”江水猛地推出一道木墙,中间稍有凹陷,故而盘水其中,照着五只猿就是大力一泼。
“去!”符纸“呲”地横拉过身,借力打出了蒙蒙土粒,因比水快些,眨眼间便追入那一墙水里,一道扑去。
谁知那土粒见水就不知节制地吸纳,一息胀一指围宽,三息便有拳头大,且愈看愈濡,宛如揉开的面团,却更为软和。很快土粒接连相和相融,成一片泥浆。前头的水尚且清澈,后一截却是被染成土色,如张起一道沼潭子倒扣下去。
鳞皮猿本久追不下,心头急躁且恼怒,见云苏驱水打来,倒是乐得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嘲讽这荒谬的动作,欲叉起双爪,弓成一道拱桥,让她品尝一番鳞皮猿在水中捕猎时凌虐猎物的手段。
它们晃眼一看,却见水变得黑黄交接,就在眼前,躲也无处可躲,只得任其黏腻在身,顿时觉得手脚遇阻,浑身毛发糊杂成一团,将寒气锁得更深,动作慢了不只一星半点。
五根粗木先后错落赶至,捅穿了五身腹腔,黄黑之间又掺了红,无论色泽还是气味,都腥鲜了许多。
五头鳞皮猿遭此重创,仍未像镇江蛙当场败亡而消退。见其支起利爪,划拉一下,居然断了粗木。它们龇着牙,又将爪捏成拳,朝着光滑的斩面猛锤进去,进而将粗木贯穿着打出身体。涂红的粗木根根扎入盖了层泥浆的水中,鳞皮猿也跟着坠下,只露出饱含刻骨之恨的双目,江面下的身体上,伤口仍流着大把兽血。
云苏正视那猩红可怖的目光,几乎快要被云梯幻境欺瞒得信以为真了。
“真是厉害的虚实之道。”她轻轻说道,“但你们又为何停下了脚步?”她似探似问。
五条水藤狂甩着冲出水面,各朝五猿后门,以断骨之力紧拴猴颈,一沉一扯,就着其挣扎的反力将其斜身拉成五根掰弯的竹竿,又有五根稍细的木刺破水而出,五道穿刺声仿佛雨点打在了一起,“噗”地只响了一声。
五只鳞皮猿,后脑被打穿了,脑浆自裂口的缝隙间或沿着木柱滑下,或绵密地滴下。
云苏垂手,青螣垂首。血腥之后,鳞皮猿销声匿迹,没了身影。
江水似乎都不流了,静止下来。
泥层还荡在江面,云苏收起了褐符,长吁一气。
“砰!”
泥层像是泥坑被炸出一个洞,一道巨影在坍塌之间出现,飞起,刺向云苏。
一道峰、七道峰上,两位老者相继眼神一沉。
“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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