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遇劫
作者:天九藏      更新:2021-04-13 18:25      字数:2592
  昏暗的房间内,一只洁白手指正在有节奏地敲打着黝黑铁锈木制成的桌子,质密的桌面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角落里,十六音老旧唱片机正放着巴扎特的“尤加尔湖畔的黄昏”,低沉的六弦琴伴着沉闷的棱鼓交织出一种莫名压抑的氛围。
  这名叫做塔兰的清秀男孩刚过完他十六岁的生日,在教堂里完成了他的成人礼。几周后,他就迎来了生命中最重大的一次转折——他的父亲塔尔去世了。曾经征战时留下的伤患潜伏了十多年,终于带走了这个面庞消瘦,正值壮年的男子,没有痛苦的呻吟,也没有绝望的挣扎,那天的清晨,太阳依旧升起,塔尔却躺在床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好似陷入了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塔兰想借助音乐让自己乱麻一般的思绪平静下来,但不断颤抖着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继母亲去世后他的父亲也永远地离开了他,他只能孤身一人在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生活,接受这些,对于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孩是着实不易的。
  这时,门被轻轻叩响。
  “什么事。”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话,他明显感觉到粘稠的唾液让他的声音显得异常低沉,还带有一种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郁。
  “少爷”沉重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隙,缕缕正午的阳光,穿过门外的走廊照进房间内,与屋内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一个苍老的男声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些许迟疑“神甫来了,我让他先在楼下喝点茶水,”
  “我知道了,现在就下去”塔兰艰难的从软塌塌的座椅上站起,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腿后,跟着老人下了楼。
  “埃雷”看到坐在长脚座椅上的神甫后,塔兰用中指点在眉心上,深深鞠了一躬。
  神甫见状也从座位上做起,微微掸了一下墨蓝色的高领教袍后也行了一礼作为回应。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瞳孔透过有些污垢的的圆形镜片打量了一下塔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埃雷在上,你父亲已经妥善安葬了。“
  “感谢神甫,感谢教会。”塔兰微微低头致意,神情有些恍惚。
  “教会会妥善对待每个埃雷的忠实信徒“神甫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打开大门离开了。
  “少爷,这是您的信”老仆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进来,步伐有些踉跄,脸色也有点苍白,说话时带着一些不自然的神情。
  塔兰接过信,拆开了蜡封的信封,信上的字体是标准的克里迪亚手写体,信纸也是考究的羊皮纸.
  “
  致塔兰
  世界上最令人伤心的事莫过于听到老朋友的噩耗,你父亲的离世让我非常难过,也希望你能从这次苦难中走出来,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也是合作伙伴,你可以叫我比尔特。
  你父亲在我这里留下了一桩还未完成的好买卖等着你来接手,也许我们可以在茶桌上继续详谈,如果不介意的话,下午三点钟我们街角茶馆见。
  比尔特
  1404年15月14日
  ”
  塔兰皱了皱眉,他没听说过这个人,虽然不插手父亲的生意——他父亲也不让他插手自己的生意,但一些和父亲要好的人他还是认识的,也许他只是父亲普通的一个合作伙伴,也许是一个觊觎塔尔遗产,希望从他这个涉世未深的人身上趁火打劫的投机客。
  不过思索片刻他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这个名叫比尔特的人,毕竟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也不是一个解决办法,他也需要做一些事让自己大脑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下午两点四十分塔兰穿着一身黑底镶金色蕾丝的大衣,腰间还别着一把修长的细刃佩剑出现在街角茶馆的门前,这把剑是几个月前成人礼上父亲送给他的,虽然克里斯有巡街的卫兵,但稍微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在出门时带一些防身用的武器,毕竟这个世道,没有谁能说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推开门一个茶馆伙计迎了上来,说明来意后就带他来到了一间不大的茶室,屋内陈设很简单,却意外的干净,也隔绝了屋外大厅里的嘈杂声,屋子里面并没有人。
  伙计这件茶室是比尔特先生上午订下的,可能要等一会才会来,塔兰点了一杯博塔红茶后选择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边喝茶边望向窗外。
  过了片刻门外响起了杂乱脚步声,一个面庞消瘦,嘴上留着一圈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头上戴着一个黑色帽子,穿着一身深蓝色大衣。他用锐利的眼神看向塔兰,打量了一番后他坐到了对面的座位上。
  “你好”比尔特伸出了满是老茧的手对着塔兰微微点头致意
  塔兰轻轻和他握了一下手,思索片刻说到“比尔特先生一直都在克里斯经商吗?”
  比尔特抬了抬眼角,有些诧异的望向了塔兰,显然他也没想到塔兰会率先发问,而且问的是和这次生意毫不相关的内容。
  “当然,一直都是,我父亲就是个商人,他去世之后我继承了他的产业,在城里做些小买卖维持生计”
  “嗯。”塔兰不经意的嗯了一声右手却不经意的悄悄伸到了桌子下面。“那你可以和我谈谈具体的内容了吧”
  “你父亲生前接手了二百匹的费米尔山羊绒布,一只没有出手,拜托我寻找买家,前几天我找到了一个,对方很大方,开出了不错的价钱”比尔特笑了笑伸出了手“二卡顿一匹,已经是最接近市面上售价的价格了”
  塔兰抬起眼睛直视着比尔特,目光变的些许锐利“那你能和我说说今天你来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吗?”
  “别的?没有了,今天我过来只想和你谈一下这件事”比尔特显然有点慌乱。
  “那么你是谁派来钓我上钩的呢?”塔兰脸上不动声色
  “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声音中充满疑惑
  “其一,你没有带佩剑就证明你不会剑术,你又说你自己一辈子经商,那你中指,食指和小拇指根部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老茧,这是练刀练剑才会留下的。
  其二,我刚才听到外面脚步声很杂乱至少有三四个人,却只有你进来了,为什么不请他们进来坐坐呢?
  其三我父亲早就在信中把那二百匹费米尔山羊绒布委托给别人了,就在去世前两天写的却未发出的信中。”塔兰右手搭在了剑柄上,他确信比尔特听的到剑卡脱离剑鞘的声音。
  “咳咳”比尔特尴尬的笑了笑“好吧,我承认你父亲并没有把那二百匹布委托给我,那你也不能就因为这个坏了和气吧。”
  塔兰直勾勾地盯着比尔特,右手并未从剑柄上离开。显然,他没有听到满意的答复。正准备起身的时候他却感觉到双腿酸痛,头也传来阵阵胀痛,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好小子。”比尔特轻呼出了一口气,对着门外喊道“都进来吧,让你们在楼下呆着你们不听,差点坏了事。”门外顿时走进来三个人,每个都身材壮硕,身上散发着一种戾气,一看就是手底下有几条人命的狠角色“你们把他抬走吧,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这是你们的报酬”
  那三个壮汉讪笑着接过了钱,用粗哑低沉的说到“放心吧大人,我保证您一辈子也见不到他。”
  天色渐晚,熙熙攘攘的城镇也归于平静,从西海岸吹来的寒流没了阳光的温暖后肆虐在每个街道小巷中,漫长的冬季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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