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诚字可贵
作者:
星空若有所思 更新:2021-04-13 10:40 字数:3132
“你这脉相平和,不疾不徐,从容缓和,定是内力修为高深,然而,平脉之相中,却偶有短促之意,暗含旧疾之兆。”
神医陆空青正襟危坐,端的是雅然自若,精致的面庞平淡至极,目光明彻,洞若观火,意味深长。
沈慕渊有些怔愣。
“什么意思?”
问话的,却是站在一旁神色难看的陆无。
陆空青微微转头,瞥了他一眼,与陆无的风流不羁相比,自带一股雅致圆融的风韵。
“师父,徒儿不明白!”陆无被师父无言的方式顶了回来,有些气闷,转头对沈慕渊道,“沈兄,我来为你把一次脉可好?”
沈慕渊有些猜到陆空青的暗示,听陆无自动请缨,又见陆空青云淡风轻不置可否,也便点头应允,伸出了左手手腕。
时隔月余,陆无微凉的指尖再一次按在沈慕渊的脉门上,陆无心头一阵火热。
陆无把脉的时间有些长,面色惊疑不定,他最后看了一眼眉眼淡然的师父,犹豫着唤了一声:“师父?”
“可是有些察觉?”陆空青轻呷一口茶,抬眼问道。
陆无羞愧难当。
“徒儿学艺不精。”
陆空青这才微微挑眉,道:“出来两年,总算有了些长进,懂得虚心求教了。”
陆无望了沈慕渊一眼,见他与师父一般眉眼,平淡中略带诧异,不禁有些赧然。
可转念想到什么,脸色又白了起来。
“心肺不调失和之症,为何有如此脉相?师父?”陆无脸上忍不住带了些儒慕依赖之色。
陆空青看也不看他,目光落在沈慕渊的脸上,道:“这要问问沈公子,近期可有受了什么暗伤?”
他陆空青简直要被自己这个不成气的徒儿气死,先前江湖盛传他与那姓岳的家里那个跋扈的大小姐有了男女之情,他已是恨不得将这浑小子拎回谷里面壁三年,没想到这一错眼的功夫,又冒出一个意中人来。他冷眼瞧着,竟比对那个岳家小姐还要上心。
沈慕渊想了想,自打离开秋水山庄便受了几次伤,遭了许多罪,彼时还中了一次毒,在那湘云山脚下遭遇姓范的毒医,夺了陆无的金针,反噬到了沈慕渊的身上,为了救命,沈慕渊央着小七,透支了这副身体的心肺细胞寿命。
陆无先前与沈慕渊同路而行,自然更是了解这些遭遇,甚至,还曾为沈慕渊费心医治过。
他先前从来没有辨别出这种身缠旧疾的脉相,只是在师父面前,他心里发虚,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大意忽略了。
“看这脉相,几乎有十年了。”神医平静地听完两个小辈的描述,便已有了结论,极为笃定,“若是天生,想必早早便有迹象,断不会如今才被你我诊断而出。
“如今看来,更有可能是长期服用了一种慢性毒药,因为沈公子如今大失元气才暴露了出来。若是我没有看错,极有可能是几种阴寒之物调配而成的,因为剂量下得极为微小,长年累月伤及心肺,药性发作缓慢而不易被人察觉。”
陆无听了,顿时大惊失色,比沈慕渊这个“苦主”还要激动。
“那想必是极为亲近的人做的!”
沈慕渊没说话,因为他突然想起这可能是源自一个美丽的误会……
先前跟小七一起,为了江湖救急,透支了这身体的心肺功能,所以,小七无情地休眠了心肺细胞活性,让沈慕渊拖着半残的心肺度日,以示能耗公平。
沈慕渊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自己功能完善,只是休眠状态。
然而,陆无在那厢见沈慕渊虚弱苍白的面孔,心里已经为沈慕渊找到许多暗藏杀机的人面兽心之辈。除了九阴教在秋水山庄的渗透,着墨最多的就是一个人。
“沈兄,那个惠长卿究竟是什么人?我先前便从那群人里听了不少的传言,皆是说那姓惠的,包藏祸心意图染指权势,将你做成自己的傀儡。依我看,他的嫌疑最大……”
陆空青微微扫了个眼风,成功将侃侃而谈的陆无后面的话湮灭于无声。
不过,有些人的面已经寒了。这里毕竟是惠长卿的主场,哪怕洒扫浆洗的下人,也都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
惠长卿人高马大,微微矮身,撩起翠玉珠帘,大踏步走了进来,脸上不苟言笑,有些铁青,但还是恭恭敬敬地与陆空青打了招呼,对着沈慕渊的时候,依旧柔了嗓音。
低沉浑厚的嗓音里带着一丝磁性的沙哑,暗含的一丝柔情,让沈慕渊这个音控耳朵酥麻一片。
“慕渊,午饭我已命人准备妥当,都是你爱吃的,多少用一些罢。”
陆空青将他与沈慕渊的互动尽收眼底,心里一哂,自家这个浑小子,原是单相思罢了。
陆无站在一旁,活像吞了个酸梨子,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但无人理会他,就连自家师父也都像没他这个人一样,起身掸掸长袍,被小六恭敬地引至外头,将自己这个徒弟彻底忘在了脑后。
……
午饭过后,惠长卿带着沈慕渊去园中各处探看。
天高气爽,阳光正好。微风下婆娑的树影投在人的身上,打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陆无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
身边,陆空青脸上云淡风轻,宽大的袍袖向前轻抚,拍了拍陆无的肩膀,仿若是在安慰,可出口的话却没让陆无得到任何抚慰。
陆空青:“后三篇的针决可都背熟了?”
“……”陆无立马哭丧了脸。
……
这里本是朝廷设的一处据点,原是隐秘,不过九阴教已被他们掀翻,此时已然不必遮掩,往来守卫皆着黑甲,英姿勃发,气象远非普通人可比。
“见过惠大人!”
一队十三人齐刷刷单膝跪地行礼,嗓音宏亮,军纪严明。
“这位是主子家的公子。”惠长卿道。事到如今,虽未公示,但几乎无人不知沈慕渊的身份,只是六王态度暧昧,从未承认也未否认。以致手下这些人心思各异,只装聋作哑,模棱两可。
倒是惠长卿第一次将这称呼摆在了台面上,没有说明身份,却是让人心知肚明。至于世子称号,在六王表态之前,是无人敢用的。
为首之人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立刻道:“见过公子!”
后头十二人也都跟着齐声:“见过公子!”
声音宏亮,惊飞树上鸟儿数只。
沈慕渊跟着头皮一麻,望了身边仿若看热闹一样的惠长卿一眼,只好道:“起来吧,诸位不必如此。”
“谢公子!”又是异口同声。
沈慕渊:“……”这是要搞事情?
他心中这般嘀咕着,惠长卿已拉着他四处闲逛,所过之处,惊走飞鸟无数。
……
有关惠长卿野心勃勃的传言就像空穴来风,事出有因。陆无所言非虚,有些话,在惠长卿嫡系之外,早已传遍,甚至更难听。
“那厮祸心早已显露到了台面之上了,世子被他捏在手里,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摆布?”
“要我说,咱们的这位王爷也不缺效忠之人,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呢?”
“你们知道什么,这些年,那位大人手段了得,为王爷四处征伐,甚至还一力将收复江南之事揽下,事无巨细,都要上报,已然成了王爷身边不可或缺之人了。”
“瞧你说的这般客气,不过就是一个,”有人压低了声音,“一个贱民罢了,要不是当年咱们的水大人把给他救了,他早已成了别人口中冤魂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北方那年大旱你可还记得?”
“哪一年?那一年?!”
“对,那年先是大旱,又闹蝗灾,粮食颗粒无收,乡民几乎没了吃食,大半饿死……当时十室九空,有些个狠心的,便易子而食……”
“难怪……这位心黑手狠,倒是出身便是如此……”
那些人凑在墙根底下,以为私密,一起聊得火热,却不知头顶,有两双耳朵在听。
沈慕渊正与惠长卿一处,坐在假山上的凉亭之内。空气和畅,清风拂面,本是温情惬意,却骤然闻听惠长卿的身世。
被父母卖给别人裹腹,差点被人肢解分食,听起来简直毛骨悚然,当年的孩子该是如何恐惧?事后回想,又该是怎样伤心?
沈慕渊望了不动声色的惠长卿一眼。恰逢对方也在看他。四目相对,惠长卿眼中没有任何他意想中的暴怒和火气。
“你……”沈慕渊欲言又止。
惠长卿看见沈慕渊眼中的震动和心痛,却是微微一笑,拉住了他放在石桌上的手,握紧,十指相扣。
“可是累了?我们回去吧。书房之内还有些帐册……”
两人起身,移步出了凉亭。
沈慕渊盯着惠长卿与自己紧扣得有些过分用力的手,听他在耳边事无巨细地讲着园中的大小事务,突然意识到,这男人大概是在紧张,也在害怕,他并非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将这些都放在台面之上,让沈慕渊自己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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