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长卿，你敢杀我？”
  凌空眼神阴鸷，全身紧绷。
  惠长卿冷笑一声，手指一动，“噌”地一声，腰间软剑已抽身握在手上，剑尖银光尚在抖动着，清鸣之音幽远绵长。
  周围赶到之人，个个英武，杀气腾腾，手举火把，将凌空团团围住。
  “凌空，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不该动的人，自取死道。”
  凌空心生怨怼，眯起眼睛，目光落在惠长卿身边的沈慕渊身上，突然道：
  “惠长卿，你恐怕是低估了弑心蛊，若是你真的关心怀中之人的安危，便最好不要惹恼了我。”
  惠长卿覆在沈慕渊腰后的手猛地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凌空，你我本不必如此，若不是你自恃凌弱，野心勃勃，竭泽而渔，逼得百盟几近山穷水尽，以致于到了如今的地步，被人群起攻之，也怨不得别人。”
  火光包围之中，但见凌空姿态悠然，仿佛被围困的，不是他，而是惠长卿。
  凌空心中却有怨愤，在他看来，若不是惠长卿狡诈阴险，佯装与九阴教联手欲隔江而治，他九阴教如何能被江南武林当成靶子？
  他圣教隐忍多年不发，却随便一个稚童都知道九阴教的一些“丰功伟绩”，若说背后无人散播传言，他可不信！只可惜，直至大势已去，他才意识到一个不曾放在自己眼里的小人物，露出爪牙时已是雷霆万钧，令他忌惮非常。
  凌空不接惠长卿的话，看也不看他，反倒对沈慕渊道：
  “沈公子如今中了弑心蛊，现在感觉如何了？”
  众人目光纷纷落在沈慕渊的身上。
  “庄主！”一个声音忍不住激动地喊。沈慕渊抬眼，发现叫喊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管笙箫。
  他身材瘦削了许多，正与那些后赶来的一伙黑衣人站在一处，手中还举着火把，表情激动，但却克制着自己没有上前。
  在沈慕渊看来，如果不是对方的声音十分熟悉，那有些陌生的脸都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自沈慕渊眼睛中毒，直至管笙箫先行离开，他几乎大半年没有见过他了。先前还从惠长卿处得知，管笙箫受伤昏迷，本想去找他，最终还是选择去找商玉琛，不得不说，沈慕渊是有些愧对于对方的关切的。
  “庄主？”管笙箫的激动渐渐褪去，才发现不对。
  尽管是黑夜，可场中大部分人都没有错过沈慕渊脸上的毫无所动。
  “慕渊？”
  惠长卿患得患失，再也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先前那一吻他还暗自惊喜，以为神医的药起了作用——知情的小六还没来得及将沈慕渊自作聪明将药倒掉的事情告知他。
  沈慕渊有些慢半拍。因为他的频道有些交叉混乱。
  除了现实的交互，脑海的脑域之中，毛毛虫正与皮球同学讨论一个深奥的学术问题，还拉上了听得一头雾水的沈慕渊。
  小七：你今年满一千五百岁了。
  毛毛虫摇头：一千四百九十九岁。
  沈慕渊：……
  毛毛虫真诚脸：其中三百四十二年应该按照毛坦星历计算。
  小七不为所动平板音：按高维宇宙例法，你在本世界度过了三百四十三年，全部过程满足量子纠缠态分布。
  毛毛虫不赞同：根据宇宙大统一场公式，我在超速运动过程中时间切片长度满足正弦定理，时间场需要修正。
  两只齐齐回头，一呆萌，一可爱：宿主，你怎么看？
  沈慕渊一脸懵逼：……你，你们在讨论什么？
  小七：小八的年龄。
  沈慕渊无语。外星人真会玩。
  小七翻了聊天记录，拿给沈慕渊听，反正都是沈慕渊听不懂的话——如果说先前还能与小七讨论一下电磁理论，自打接触了外星文明，他那点物理知识都被秒成了渣。
  沈慕渊找了半天话：……你告诉我，一五零零和一四九九，有什么区别？对我来说，都是一把老骨头……
  毛毛虫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受伤。
  小七解释：区别在于，它有没有成年。
  沈慕渊：……所以？
  小七：年龄决定它应该受到的刑罚级别。
  沈慕渊顿时默然，好吧，这的确蛮重要的。
  沈慕渊：……咳，我道歉，不该这么说毛，呃，小八。
  毛毛虫高兴得笑弯了眼睛：宿主，你同意我还没有成年吗？
  沈慕渊：……好吧，同意。
  毛毛虫兴奋：耶！
  小七又说了一句什么，沈慕渊没有听清楚，紧接着听到的是惠长卿的声音，还有一张放大的脸。
  “慕渊！”
  沈慕渊又是一脸懵逼，望着有向咆哮教主发展的惠长卿。
  “庄主！”
  这次是忧心忡忡的管笙箫。
  沈慕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脑子里又一溜烟儿地跑过一列神兽。
  ……
  差点被踩踏的毛毛虫心有余悸：……那是什么生物，好可怕。
  小七皮球一样的身体扭动了一下：……那是宿主的宠物。经常这样跑来跑去。
  毛毛虫惊悚：……好可怕的宿主。表意识死得的确不冤。
  ……
  沈慕渊一边听毛毛虫描述自己如何身手利落地躲开“可怕的生物”，一边听管笙箫皱着鼻子，深情地呼唤自己。
  “放心，我无事。”
  沈慕渊将自己从惠长卿的怀里“拯救”出来——避免积分被扣光——拼命压抑自己，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冷淡，看在别人眼里，却像是在故作镇定。
  小六捂着受伤流血的肩膀，悄悄在惠长卿耳边说了几个字。后者闻言瞬间变色。
  “庄主，你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几月不见，管笙箫仍旧是那副婆妈的脾气，若不是人前，恐怕又要上手亲自关切一番。没办法，管笙箫印象中，自家庄主仍是那个冷淡，不食烟火气息的，若无人问津，恐怕会把自己饿死的男人。
  沈慕渊许久不曾接收这样婆妈细碎的关怀，磕磕绊绊地对答。
  “解药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惠长卿突然说。
  火光照耀之下，他的脸沉重得有些可怕。
  听到这句话，凌空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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